更新 · 2024年7月7日

夺嫡游戏,我是卧底 by 凤九幽(17 – 23)

第17章 抓住你了

霄酒可太知道萧鼎怎么想的了。

路远难行,途中艰险,没人能保证顺利到达,身带武功,有一定能力的人都得谨慎小心,越不想淘汰,越得付出多倍的努力,而自己这样一看就不能打的身板,与谁而言都是个累赘。

虽然自己不这么觉得。

“不敢有碍七殿下大业。”

霄酒侧步:“七殿下请——”

萧鼎目光有一瞬间复杂:“你自己……可以?”

霄酒神色讳莫如深:“七殿下要反悔?”

当然不可能。

萧鼎假咳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万事要小心,别太狂,会被虎狼叼走的。”

霄酒:“多谢,但是不必,若你不顺利,我许会比你快。”

萧鼎:……

浑身上下就剩嘴硬了吧!

他把地上物资重新分了分,自己少拿了点,剩下全留给霄酒:“反正我比你快,这些也用不着。”

霄酒:……

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

“走了,”萧鼎绑好小包袱,立刻出发,“你可别死的太快,要是有那个运气再遇到哥,哥优先考虑罩着你!”

脚步那叫一个活泼,精神那叫一个,焕发姿态那叫一个潇洒,相逢离开对他而言皆没什么特殊,他永远有蓬勃力量,永远朝着前方奔跑。

霄酒情绪也很稳定,大家本来就是临时组合结盟,说好了随时可散,分开也没什么,人生的道路,终究是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的。

带好东西,辨好方向,他安静又谨慎的前行。

林密光隙,风幽叶拂,来自大自然的空气清新舒适,仿佛肺叶都打开了,身心舒展而惬意——没有危险的时候,这里真的安静又美好。

他路过了最初曾经待过的安全圈,那里和记忆中完全不同,没有了刷题箱子,没有了人们热闹,河边都是兽类路过留下的脚印,偶尔还会看到被捕猎后丢弃的小动物尸骸。

这次他运气还不错,暂时没遇到什么危险,没有看到食肉猛兽,也没有遇到沉默危险的羽毛怪,可也不知道会幸运多久。

继续往前,偶尔会看到属于人类的东西,残破的脏衣服,被丢弃的,明显被收集整理的野果子和食物……不知道原本的主人死了还是活着。

也曾遇到陌生面孔的人,面如菜色,神情惶惶,想要捡些东西,又被更凶的人欺负走。

这种境遇里,没被杀,似乎已经是非常值得幸运的事。

这是进入比赛的第七天,显而易见,有人喜欢这个游戏,乐此不疲,争相表现,有人害怕这个游戏,恐惧慌乱,内心承受着巨大煎熬,可再害怕,好像也得继续。

储君,天子,这个比赛予以的奖励,足以对冲所有恐惧,万一呢?万一自己就是运气好,能走到最后呢?

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终极利益,总得承受点什么不是?

霄酒并没有介入别人的纷争,始终安静的,谨慎的前行,看看时间,已经近午,算了算新安全圈的距离,如果顺利的话……天黑吧,天黑前能到。

是时候休息调整,吃点东西了。

他找了一处离河边不太远,也不太近,略高的隐蔽处,既能保证视野,又能保证安全,还能随时逃跑。

他并没有准备停留太久。

他看到了一个人。

玄色衣衫,身形挺拔,腰身出众,长腿一眼看上去的有力,眉眼已经不能用剑眉星目来形容,帅的有点超凡脱俗,即便气质疏冷,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之前似乎就有短暂偶遇……号码牌好像是九来着?

玄色身影到了河边,并没有立刻坐定,就在周边小小转了一圈,应该是在观察评估风险,很快转身进了林子,没多久又出来了,左手拎着一只兔子,右手拎着一堆用草绳绑好的干柴。

兔子是用来吃的,干柴是用来生火的,很好理解。

霄酒不太能理解的,是接下来的事。

男人在河边把兔子剖杀干净,从干柴边摸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有粗盐,野葱,野蒜,还有不知名的绿色小叶子,抹到了兔子身上……大概是要腌制?

似乎感觉一只兔子不大够,男人又随便拿了根看起来足够尖足够硬的树枝,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儿,迅速果断出手,叉到了一条鱼。

同样把鱼剖杀干净,腌上,他仍然没停,在河边翻了翻,很快挑拣出一堆石头,按大小凹凸排列,简单的搭了个石台灶,最上面是一款薄薄的,非常平滑的石板,还是从那个小袋子里,倒出一堆野菌子,清洗干净,似乎是想在上面煎烤。

火很快生了起来,兔子直接用火烤,鱼则是直接架成大鱼片,做‘铁板煎’?

两边互不干涉,和煎烤野菌子也隔开距离,有荤有素,看上去无尽鲜美。

霄酒手里的饼瞬间就不香了。

这男人是怎么做到干活这么行云流水,安然自在的?他那个小袋子里,似乎还有摘到的野果子,如果能找到一个形状合适的‘石锅’,他怕不是得顺便煮锅汤配菜?

这难道不是紧张刺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荒野生存战吗,他怎么会有这么悠闲的心情,这么好的状态?

说到危险,危险就来了,霄酒突然看到树林里滑出一条蛇,翠绿欲滴,无声蜿蜒,红红的眼珠,细尖的蛇尾……是一条毒蛇!

也就是在他看到蛇的同时,一枚暗器破空而出,打中了毒蛇七寸,毒蛇剧烈翻卷两下,就不再动了。

再仔细一看,哪里有什么暗器,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圆溜溜,滑润润,一看就是随便在河边拿的。

霄酒看向九皇子,差点鼓掌大喊666。

头都没回,就将危险消灭于无形,这人是怎么发现的,怎么做到的!

霄酒看着这位强人享用了一顿悠闲又美味的午餐,并没有离开,就在树林边缘薅了藤蔓叶子,编出一张吊床,绑在两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中间……准备休息?

竟然不想进安全圈吗?

好像之前遇到,他也没有要进圈的意思。

霄酒感觉自己见证了另外一种荒野求生的打开方式,人家是正经挑战荒野生存的,拥有各项技能,根本不需要人工制造的安全圈,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能从容应对。

可他不是皇子吗?

天之骄子,怎么会这些技能的?

萧鼎连野菌子都不知道不能随便吃,这个男人却似乎很熟悉恶劣环境下怎么生存。

想起萧鼎那声远远的招呼,虽不带厌恶,也不怎么亲近,九皇子也根本没什么表现,像没听到一样……二人关系谈不上不好,在他看来更像是陌生,像是平时根本不怎么见面一样。

所以九皇子平时并不在皇宫,甚至不在京城?

饼吃完了,霄酒拍拍手站起来,远处的九皇子真的躺在吊床上睡着了,他自认没那个无视危险的本事,认命的继续朝安全圈进发。

这一次,运气没那么好了。

他遇到了危险动物,猴子。

长到跟人等身的猴子还是很可怕的,他疯狂逃跑,之前分撕好,准备的小肉块再次立大功,猴子也是吃肉的,对于味道香美的肉食,它们同样不能拒绝。

霄酒应付的有点累,但也还好,就是猴子比较聪明,想彻底甩开有点难度,要是会点武功就好了,他忍不住想起河边的九皇子。

谁知竟那么巧,九皇子竟然来了!

但是显然,别人不是为了帮忙,救他,人家根本不知道他这里有危险,九皇子只是在找猴子,似乎之前打过交道,结过怨,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打架,抢东西。

他好像是……想要猴子酿的果子酒?

据说有一种猴儿酒,是猴子采集山中百果储存堆积于一洞中,果实挤压破裂,发酵产生的酒液,猴子其实和人一样,是好酒色的,缺少食物的季节,可能形成不了这种酒,不缺食物的季节,傻乎乎的会忘记储存过果子,有记忆的,会专门找回来,享用这些果子酒,这群猴子显然是记得的。

生存游戏,菜的人只想能活着就行,厉害的人已经从各种NPC手里抢东西了。

霄酒从未尝过猴儿酒,这回显然也没什么机会,九皇子压根就没看到他,更不可能分享。

玄衣身影掠过的速度太快,猴子都跟不上,更别说他,但他还是悄悄跟上,蹭大佬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开路的能力,朝安全圈进发,谁叫可巧顺路呢!

直到遇到羽毛怪。

可见不管强与不强,大家的运气指数都是一样的。

霄酒看了眼气势如虹的九皇子,波澜壮阔的猴子群,再看看不怎么起眼的自己,嗯……

弹弓裹上石子,‘咻’一声射向远方,提醒远处的九皇子注意,他腰一猫,悄无声息隐进了丛林里。

有更庞大,更吸引人的目光,羽毛怪当然会去追,自己这样的小虾米顺其自然会被忽略……反正自己的提醒到位了,九皇子应该没问题?

九皇子当然没问题,不但没问题,他还顺脚踩了羽毛怪借力,抢了羽毛怪身上的东西……

盐?

所以河边用来腌制猎物的调料,有一部分是这么来的?

霄酒还看到,隔着重重树林,九皇子侧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距离太远,枝叶遮挡,他还是十分确定,九皇子看的就是他。

这一眼平平淡淡,无悲无喜,似乎只是随意看他一眼,没有丝毫情绪。

霄酒心内叹了口气。

对方既然武功高超,怎会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借风沾光,甚至‘不小心’把‘怪’引过去,只怕早就被对方察觉,没有反应,只是不介意,无所谓,强人不畏任何挑战,这点麻烦根本算不上麻烦。

可于自己而言,确是帮了大忙的。

距离太远,霄酒也没有办法用言语沟通,只能双手合十,冲他做了个感谢加抱歉的动作,有机会一定还这波人情,也不知对方能不能看懂。

对方大约……是不懂的,因为他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霄酒:……

古人都这么君子的吗?

总之这次危机,算是过去了。

可惜还没歇口气,没走出去多远,又遇到了另一波羽毛怪,这次几乎是撞了个对脸,再一次触发了逃脱任务,要求在‘老鹰’手下坚持十个时辰并成功逃脱,熟悉的丙级任务,熟悉的任务积分奖励,只是时间更长了。

所以这个任务是可以持续刷新的的,只不过下一次再触发,坚持的时间会变长?

所以九皇子没有怪罪他,因为也触发了任务,可以刷积分?

没时间三心二意,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要不要做这个任务?不做,或许天黑能到达安全圈,积分就别想要了,做,要拖羽毛怪十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很难保持方位,他可能到明天下午,都不一定能到安全圈,安全圈一共也只有三天,去的太晚,还有机会给他融入,找得补给吗?

羽毛怪只出现在安全圈外,进了安全圈,没法做任务,不进,这几天只怕非常难,要不要做?

霄酒只考虑一瞬,就掏出了自己的小包袱——当然要做!

谁叫他有积蓄呢?

之前和萧鼎在一起做任务时,他刷了太多‘道具’,让对方定身的让自己隐身的,根本没用完,这不巧了,正好能用!

“来吧小鹰们,咱们玩个痛快!”

霄酒大脑转动到极致,调动所有专注力注意力,将自己的身体,手里的弹弓,道具功能发挥到极致,一边和羽毛怪对抗,一边寻找新的刷题点获取新的道具……

羽毛怪太强,他一个人撑得很辛苦,和萧鼎一起做这个任务时,还可以适当调整休息,刷题得来的道具都没有用完,这次就不行了,他每一次行动几乎都是极限操作,在羽毛怪贴脸的下一秒,拿到并使用道具,游走在被抓的危险边缘,非常非常狼狈。

最后终于刷完这个任务,想办法甩开羽毛怪,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过于巨大的体力消耗,长时间没有休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辨认位置和方向,虽然离安全圈不太远,也不太近,以他的体力很难支撑走过去,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必须得睡一觉了。

好在随身携带的食物没有消耗完,拿出来检查一下,也没有坏,干粮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好东西,不管饼还是馒头,都挺能救命的。

霄酒没敢在原地呆太久,喘匀了气,就观察周围地形,谨慎探索,发现了一个位置绝佳的石洞,不太深,刚好足够他躺,洞口不太大,移块大石来就能挡住,因为构造的不均匀,不可能卡的严丝合缝,足够透气,又能阻碍大型动物,至于蛇虫……

他在第一个安全圈刷题时就有准备,刚好有药粉包,洒在洞口边缘,蛇虫无忧。

吃过东西,饮过水,做好一切准备,他再也撑不住,进山洞睡了过去。

再醒来,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竟然整整睡了一天……现在,是进入游戏的第九天,明天一早,安全圈又将刷新。

霄酒感觉没必要去现有安全圈了。位置略远,走过去需要时间,就算到了也未必能刷到补给,根据之前两个安全圈的经验,到了持续的最后一天,补给就算有很多没刷到的,也会被故意炸掉。

这个山洞还挺安全的,不如再苟一晚上。

这一次,霄酒运气也很好,出来活动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不管找水喝还是吃饭,周围都很安静,他甚至坐在大石上,看到了很美的星空,夜深时回到山洞睡觉,也睡得很好。

再次醒来晨光灿烂,安全圈刷新——

好运气竟然持续,新的安全圈非常非常近!

那还等什么?

霄酒雀跃奔跑,就算再一次遭遇羽毛怪,也没有太过绝望,跑!用尽全力奔跑!

虽然身体的疲惫并没有因为短暂休息就恢复,全身上下仍然酸痛不止,跑两步疲累感觉又回来,可只要坚持住,只要能跑到安全圈,只要能进去,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羽毛怪是不能进安全圈的!

“——哈哈哈抓住你了!”

只差一步,霄酒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甚至最后一个飞扑,只差一点点,他的手已经碰触到安全圈范围的时候,被抓住了。

抓他的人,声音还很熟悉。

第18章 来吧,脱衣服

进入游戏的第十天,被俘虏。

拼到极限,前方曙光在即,明明就要赢了,马上就要赢了,这种遗憾和失落,就……很让人想摆烂。

霄酒一动不动,闭了眼,手背搭在眼睛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一时半会平复不了,声音微哑:“我被淘汰了?”

“那是当然,都被我抓到了,还想什么美事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跳脱恶劣性格,熟悉的恐吓音调。

似乎非常欣赏他现在的样子,这人还围着他转了一圈,嘲笑他:“小酒酒你不行啊,怎么这么快就被哥哥抓到了,怎么就不知道使劲跑,跑快点?你刚刚那小腿捯的,我瞧着挺积极……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想哥哥了?觉得一个人走不下去,就想跟哥哥在一块儿?”

霄酒:……

他当然知道这是萧鼎的声音,第一句就听出来了。

还是那么聒噪,超乎寻常的自信。

呼吸仍然急促,却已经没那么难受,他拿开手,看了眼萧鼎:“你也不太行,这身衣服不适合你。”

既然能和羽毛怪一起抓他,萧鼎还能是什么身份?他现在打扮和羽毛怪一模一样,穿的暴露且简单,头上是插着各种长长翎羽的箍帽,裸露的上身画满了各种怪异油彩的线条,下身草编的裙子不像裙子,裤子不像裤子,半长不短,脚上一双草鞋。

离远了看,可能仅会觉得装扮奇异,复杂的油彩线条会遮盖裸露感,离近看,皮肤和身材特点就不可能忽略了。

“哎呀,你嫉妒?”

萧鼎非但不害臊,还抖了下胸肌,十分得瑟:“口是心非可要不得啊小酒酒!”

霄酒:……

虽然萧鼎身材确实不错,肌肉壮硕,胸肌腹肌都不缺,充满力量,一看就是会武功且喜欢练这些的人,但这真不是他欣赏的方向,肌肉太大块,太壮了,打扮成这个样子,真的有点辣眼睛。

他手撑地面,缓缓坐起来。

安全圈外遭遇羽毛怪,他记的人数不多,他也跑得很快,当时一定没有萧鼎,羽毛怪吹了骨哨,又一队羽毛怪从斜里加入,就有了萧鼎,萧鼎还换了衣服,这么得瑟的在他面前晃,羽毛怪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明显——

“你触发什么任务了?被抓住,选择加入他们?”

“聪明啊小——”

“咻——”

萧鼎话音未落,一支包了厚厚布边,没有任何杀伤能力,仅是送信的小木箭精准落到了霄酒脚边,非常熟悉,是触发任务的提醒。

——恭喜候选人触发支线选择,请选择加入仰山族,或入牢为囚。

“能不能慢一点,让我玩一下……”

萧鼎踢开任务纸条,显然很熟悉这个流程,见霄酒没力气站起来,干脆盘腿,坐到他对面:“来吧好弟弟,快点选择加入,跟我一起玩!”

霄酒:……

“我这么跟你说吧,今天在这,我们这么多人围着你,你跑是不可能跑得了的,只能加入或坐牢,坐牢那多难受啊,别说这一轮比赛没戏了,都没个人陪你聊天说话,得多难过?”

“加入我们仰山族就不一样了!”

萧鼎开始罗列好处,试图说服霄酒:“我跟你说,当‘老鹰’简直不要太爽,族里有食物,有吃有喝生命无忧,还能出来玩,抓你们这群‘小鸡’,你看咱们为了做任务不被抓抵抗的有多难,变成他们可就不一样了,庞大的队伍数量逮个小鸡,还不是手到擒来?”

“以前是咱们被他们抓着玩,现在咱们可以随便玩别人,你说爽不爽!早知道会这样,头一回触发逃脱任务还跑什么,直接被摁住,选择这边站不就完事了?”

“也不对……”

萧鼎想起来:“做逃脱任务是有积分的,可那点积分,哪比得上安全过关重要,你说是不是?咱们好歹还刷过任务,算是厉害精明的了,好兄弟你听我的,一时做鹰一时爽,一直做鹰一直爽,快点跟我一起玩!”

霄酒注意力却在别处,问:“逃脱任务是可以一直刷的?”

“也不算?”萧鼎换了阵营,知道的东西显然不一样,“任务有时长区别,最短的四个时辰,最长的二十四个时辰,只有双数没有单数,触发时时长随机,但如果触发过长的,就不能再触发短的,比如第一次任务触发了八个时辰的,那接下来如果再次触发,时长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也就是说,四个时辰六个时辰的,不可能再有机会做。

如果有人运气不好,自身实力又不是超强,直接触发了时间很长的……很可能就寄了,毕竟做任务的‘小鸡’不能休息,一直要逃亡,‘鹰’队可是有骨哨,随时能召唤同伴,顺便轮岗的。

如果有人实力超强,又运气特别好,那岂不是可以一直刷这个任务,从短刷到长,收割积分?

萧鼎继续劝说:“听哥一句劝,别考虑了,直接归队吧,你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想想,有几个人能做得了这种逃脱任务,有几个人敢选别的,鹰队已经越来越壮大了,以后的逃脱任务,只会更难,什么安全圈不安全圈的,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根本不重要,那些以为自己很幸运,回回都能跑到安全圈,没有遇到硬茬子,触发逃脱任务的人,才是倒霉蛋,又奔波憔悴,又惶恐不安的,多难受?”

“哥们已经够义气了吧,再拖拖拉拉的不干脆,耽误时间,可就不仗义了,来吧好弟弟,直接大声喊选择加入仰山族——选好了就脱衣服!”

霄酒:……

“我选择入囚牢。”

萧鼎难以置信:“你疯了?”

霄酒淡淡看了他一眼:“衣服太辣眼睛,我不穿。”

萧鼎:……

“这是要脸的时候么!”他真的很不理解,“虽然你……这身材的确没什么看头,有骨头没肉,但丢点脸,比好好活着还重要么!你认真想想啊,有吃有喝,有地方安心睡觉,还没有被抓的风险,这不香么!”

霄酒闭眼:“请把我关进牢房。”

萧鼎生气了,腾的站起来:“不就露个上半身,裤子又不脱,大男人怕这个?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这荒郊野外的又没什么姑娘,这种时候了害什么臊! ”

霄酒依然:“我要进牢房。”

萧鼎难以置信:“你不是说如你这样的人,最懂的就是逆来顺受,随遇而安?”

霄酒沉默片刻,道:“其实也是有点叛逆反骨在身上的,别人越是诱惑逼迫,就越是不想顺从。”

萧鼎:……

行,你清高,你有本事,你就可劲儿作吧!

“不想当好弟弟,就别怪哥哥不留情了,”一身火气转为阴森威胁,萧鼎恶狠狠道,“带走!”

一众羽毛怪没有说话,任萧鼎发挥,手脚倒是麻利,用草编的绳子把霄酒捆的严严实实,带‘战利品’回程。

路途有点长,天光越来越暗,环境越来越阴森,越来越安静。

霄酒有种怪异的感觉,入眼的一切都不熟悉,又相当有存在感,奇形怪状的装饰,和京城生活明显脱节落后的工具,组成了一个奇怪的族群,这里没有明亮的灯光,神神秘秘遮挡的风格也很明显,没有欣欣向荣的生活气氛,也没有什么烟火气,说是安静,不如说更像个坟场,没有一点生气。

来去也不是没有人经过,进入仰山族领地,类似‘鹰’打扮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也不是哑巴,一句话都不说,但明显沉默已成习惯,如非必要不开口,所有人几乎是同样的沉默表情,同样的僵冷气质,非常刻板,一点也不灵动,没有人的鲜活气。

很不对劲。

明明都是人,却活得像坟墓里的死人?

“瞧瞧,七殿下这把谁带来了?”

迎面又有老熟人,竟然是8号萧厚。

他的打扮和萧鼎类似,却又不一样,他身上也画满了油彩图案,穿着草编的半长不短的裙子或裤子,但上身并没有□□,有个无袖对襟小褂,虽然看上去和草编裙子同一系列,穿上去一定不怎么舒服,但人家多一件,地位明显不一样。

霄酒看了眼萧鼎。

同样的际遇,同样的时间,有出息的人已经混成了小头领,没出息的还在外边瞎玩抓人。

萧鼎:……

他挡在霄酒面前,眼神不善的看向萧厚:“这是我的猎物!”

萧厚笑眯眯,神情和善急了:“什么你的我的,既然到了族里,都是一家人,七哥有什么需要的,何必同我客气?一切都是为了部落——”

他双手交叉举到胸前,比了个动作。

立刻,跟着他一起,旁边所有人立刻停下,比出同样的动作,同时高喊:“为了部落——”

连萧鼎不得不跟着做同样的动作,喊:“为了部落——”

霄酒:……

懂了,他这是进了传销组织。

萧鼎一看就知道这小王八没憋着什么好屁,登时警告:“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部族规矩,不可伤人苗!”

“七哥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萧厚老神在在站着,提醒萧鼎看天色,“时间已到,七哥还不去休息?”

萧鼎愣了一下,看了眼天色,满脸不甘,也不得不动。

倒是看了霄酒一眼后,乐了,冲萧厚笑出一口白牙:“有些骨头可不好啃,八弟当心崩了牙!”

或许是记恨霄酒之前的不配合,他也没给出什么提示,哼了一声,走了。

“弟弟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萧厚手抬到空中,往前轻轻一压,身后就有人送上了鞭子,递到他手里:“我早说过,良禽就该择木而栖,聪明的人,优质的队伍,才能更好的治理天下,予百姓福祉……”

霄酒看着他手里的鞭子,眼皮微有颤动。

死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临死前的恐惧,和无穷无尽的羞辱,玩弄人心的人,最会玩这一套,他一瞬间就能想到无数种使用这个鞭子的花样……

没准比萧厚想到的还多。

“你应该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处境,”萧厚眼底异光微闪,慢条斯理,“入仰山族,同我站在一起,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想好了?”

霄酒神色平静,话音干脆:“想好了,不要。”

加入仰山族,成为可以掠夺欺压别人的‘鹰’,就能顺利过关这轮游戏?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第19章 我不打你,要让你害臊

火把亮光跳跃,只能照亮脚前方寸地面,对面人的脸都变得怪异可怖,像鬼而不像人。

一片寂静中,霄酒听到了萧厚的笑,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虽然还没理清楚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游戏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既是生存战,就没有简单就能胜利的方法,一定设置了各种考验,看着简单的获胜办法,大概是故意放出来的诱惑假象。

他并没有怀疑萧鼎的话,加入仰山族,就不会饿肚子,有吃有喝有的住,没有来自‘鹰’的威胁,可这个部族打眼一看,就极为落后,土房子,石头工具,没什么烟火气,穷的不能再穷的样子,能有什么吃的,又能有多少?

而且也只是避免了来自‘鹰’的威胁,没说避免别的,山间野兽怎么说?恶劣环境怎么说?

这是一个规模不太大的部族,避世而居,外人难至,看上去有点像书里说的,‘不知魏晋’的桃花源,可分明不是那种桃花源,并不祥和,也不怡然自乐,明显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是什么问题,发展到了现在的模样,规矩森严,死气沉沉,每个人都看上去没什么希望的样子?

为什么要追抓外人,抓到了掳回来,又不能伤?什么叫人苗?

霄酒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但显然,现在时机不怎么好。

他掠过萧厚手里鞭子:“你和七殿下不太一样。”

“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萧厚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很遗憾,“此时此处,你见到我,第一句话竟然是说这个?”

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什么水平,也配能跟他比?

霄酒视线环视周围的人,怪异的打扮,沉默的表情:“他们虽都不说话,但好像对你很尊敬。”

萧厚轻轻抚了下上身穿的短褂,那是别人没有的身份代表:“所以你要注意你的态度,该怎么和我说话,要想清楚。”

霄酒:“这衣服不适合你。”

萧厚掩了掩被粗麻磨出的红痕:“如果你以为这样就——”

霄酒:“所以你也有必须要尊敬的人,对么?”

萧厚表情变化并不明显,但霄酒还是看到了,领会了,果然如此。

这个地方等级明确,如萧厚这般会算计会混场子的,能短短时间跳出来,成为这些‘底层羽毛怪’的小领导并不难,但小领导上面,还有大领导,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再怎么有利用价值,再怎么有才华,都不可能打入内部深层,底下这些人必须要听萧厚的话,萧厚也一样,有他无法挑战的权威和任务。

这里规矩森严。

霄酒不算太了解萧鼎,但依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断不可能乖乖听萧厚的话,不找茬干架就不错了,可刚刚萧厚一提醒,萧鼎真的就离开了……

只有一个原因,他不得不离开。

萧鼎什么都不怕,但进了这个比赛,就是想赢的,想赢,就得尊重规则,萧鼎并不是听萧厚的话,而是外出时间到了,他的身份规则里,不允许他夜晚在外停留。

“既来之,则安之。”

萧厚微笑看着霄酒:“我知道你很聪明,应当看出了很多,你也不必过多试探,能让你知道的,我都愿意分享,不能让你知道的,你怎么试探都没有用,毕竟大家都是……想活着的。”

霄酒:“那请八殿下指教?”

“我现在教你个乖——”

萧厚满意了一点,鞭子轻轻敲在掌心:“来了这里,就没有出去的可能,别说能不能赢得比赛,你想要不被淘汰,必须得好好活着,想要好好活着,得找到对的路,跟着萧鼎是没前途的,安全圈刷新时,他抛弃你自己走了不是么?”

“跟了我,我保证你能舒舒服服的过关,一点麻烦都没有,否则——”

“否则怎么样?”霄酒看着他手里的鞭子,“用那个抽我?”

萧厚眼神讳莫如深:“你知道的,不听话的人,总是要接受点惩罚。”

霄酒唇角微勾:“容我提醒,我不是七号。”

萧厚皱了眉,跟老七有什么关系?

霄酒微微动了动,露出手腕上被绑缚后,留下的红痕——

“我很弱的,恐怕经不住你的鞭子,要是不小心死了,你这个短褂,可能就穿不住了。”

萧厚一僵。

霄酒就更肯定了,对方只是吓唬,威胁利诱,并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萧鼎之前可是说过,‘人苗不可以有伤’,别人能威胁他,他当然也能用这个来威胁回去。

他不但敢反击,还敢得寸进尺:“此番独自在野外生存,消耗太大,我好像有点发热,头晕,恶心,身体扛不住了,烦请八哥给我找个大夫过来,饭食有没有的,八哥看着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饿死。”

“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

萧厚眯了眼,微笑走近:“我看史书,常有‘杀人不见血’的谋略,那些做大事的聪明人,想杀一个人时,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有的是各种借刀杀人,还让别人不知道的办法,可惜我好像学不大会……”

这可不像学不会的样子,这是在威胁。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民生多艰,莫说天灾人祸,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以让一家子丧命,我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又有什么力量抵抗?若真有什么失误,因此被追责,也是我该受的。”

霄酒觉得,这个8号真的很会说话,威胁恐吓给的十足,到位,被全部记录,传到外面也没关系,这话明面上没有任何错,听不懂的,仍然觉得他态度亲和,仍然会愿意信任他,听得懂的,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自己也不在意被看到,他本来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城府,来吸引足够优秀的人。

“你也说了,7号背信弃义,安全圈刷新时抛弃了我,我现在有点不高兴,不想与他为伍,他既然成了仰山族人,我便不做仰山族人。”

霄酒微微一笑:“我选择做囚徒。”

这、个、死、老、七!

萧厚知道霄酒是故意的,还是被撩起了火气,把鞭子扔给旁边站着的人:“给我教教他规矩!”

霄酒微微侧头。

萧厚慢条斯理:“放心,不折磨你,只要你听话,只要你不觉得丢脸。”

他的招数简单粗暴,真的不折磨人,让谁都挑不出错,不打你,只是羞辱你。

他让人给了霄酒一张纸,让他站在院子中间,所有人注视下,念上面的字,只要念完,就算完成今天的‘惩戒’,把他送到牢房里去,按规矩关押,要是不念,就会用鞭子抽打,不用力,不抽皮肉不抽骨头,就抽身上的衣服,执鞭人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保证能把衣服抽到一条一条烂掉,人还一点事没有。

既然脸皮薄,害臊,不想穿仰山族的衣服,觉得羞耻,那就来这个更羞耻的,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纸上的内容,当然是更羞耻的文字,比如各种夸赞仰山族,夸赞萧厚和萧鼎,用词之大胆,比舔狗都过分。

霄酒只看一眼,就挑了眉。

萧厚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惜他看错了霄酒。

职场上打过滚,花样社死八百回的人,哪会怵这个?他初入职场受的‘销售培训’里,就有站在闹市街头,大声朗诵自己小学作文的经历,什么职场早间操,大喊口号,他干过的花样多了去了。

霄酒拿过纸张,开口就念——

“鹰之神,世间最伟大的神,我愿为你奉献,将我卑微的血肉献给你,你是我毕生热爱的一切,我要为你歌颂,为你欢舞——”

“七殿下英武俊美,世间罕见,击碎芳心无数,你要能看我一眼,我当时死去也无憾——”

现场一片寂静。

萧厚茶喷了出来,尴尬症都快犯了,他听都听不下去,这人是怎么念出口的!

老七不是吐槽这小漂亮害臊,脸皮薄?这叫脸皮薄?

但很显然,这一招治不了霄酒。

富有节奏的铃声在这时响起,有点远,但很清晰。

萧厚转了身,离开前,吩咐:“此人非常危险,惯会蛊惑人心,给我关到最后面的牢房,任何人不准同他说话。”

“放心吧,八哥。”

28号自告奋勇,推了霄酒一把,把他带到最深处,最阴暗的牢房。

“奇怪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

他掐着霄酒下巴,看的认真:“河边好像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霄酒被捏的不舒服,用力挣开。

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他看到28号正在杀人。

“随便吧,你死定了,知道么?”

28号看不出来,也没再管,锁上牢门,就离开了。

很快,有老头过来送粥,老头身形佝偻,舌根被拔了,说不出话,但用动作表达清楚了,要别的没有,但是这种粥,管够。

粥很糙,并不美味,但对于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却正好。

霄酒也没说谎,这几天消耗的确有点大,在野外睡觉根本养不回来,被抓到这里,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正好可以休养身体。

感觉有点奇怪,生存任务,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仰山族’?

游戏不会设定无用环节,他隐隐感觉,这似乎才是故事主线。

这里光线很暗,他试图观察,所得实在有限,最多也就是发现了一个邻居,有人同样被关在这里,牢房的最深处,他是倒数第二间,对方是倒数第一间。

他开口和那个人打招呼,那人没理,他确定对方是醒着的,有动作,有反应,但就是不理他。

这么不急不躁,不慌不怕,大概不是参加游戏,被抓获后不肯改换阵营的,同他一样的人。

那是谁?

第20章 囚室邻居

京城。

“好刺激!这谁想的,怎么搞出的这种剧情!什么老鹰捉小鸡的反转,什么仰山族,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别说皇子们懵,我也很懵啊,完全没预料到竟然还有这种走向!”

“要不说还得是聪明人挑大梁呢,想把聪明皇子们调.教的更聪明,只有更聪明的皇上和大臣们!读书可太有用了,咱们必须得选出最聪明的储君啊!”

“可不是,咱们老百姓过日子就行,不用长太多心眼,可北边西边多少敌人盯着呢,西北方还有四个州没收回来,不找个聪明储君出来玩点心眼,还能有什么别的指望,莽打么?你猜猜那起子敌国希望咱们怎么样?就等着咱们莽打呢!”

边关时事,太过复杂的,普通人也不懂,但现有形势怎么样,大家都明白,大安现在看着安稳,休养生息效果还不错,但敌国也跟着休养生息了啊,近一年来时不时挑衅,眼看着又不安分,偏大安缺将才,若未来储君能是个聪慧过人的,什么意外突发情况都应对得了,岂不是天时在我!

“八殿下好厉害,被抓住利可能分析形式,混成了敌军小首领,这波我站八殿下!他做储君一定能兵不血刃拿下敌方!”

“七殿下要笑死我了,瞧这欢脱热闹的样子,有你就有乐,大安没你不行!”

“他还怪迷信的,现在都还在扔小树枝,看要不要说服九十九殿下,要准备哪种礼物呢!”

“我们九十九殿下这么害羞啊,不穿那种跟没穿似的衣服,到底年纪还小……好像就他选择了不加入仰山族,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民间议论纷纷,有的谈论边关,有的直接成为某位皇子的死忠,迅速集成片,和同路人探讨,也开始有支持不同皇子的人因意见不同开始辩论,小小吵架……

第一轮比赛,舆论浅成规模,将来发展方向还未知,但起码此刻,并不算坏。

更有一拨人,嫌少在公众面前发表意见,在朝堂也讳莫如深,从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散朝后,宫巷的路过于漫长,老狐狸们浅浅聊着天。

“……咱们都说了这么多,李大人看好哪一个?”

圆脸的宗正寺刘大人笑眯眯和平章事李大人搭话:“李大人忠直之臣,除皇上外,对哪位皇子都不亲近,按理您应该最看好皇上亲子,三皇子?”

有人捋了捋胡子,插话:“三皇子至孝,从小就厚直,虽身边总能聚集一些人,但本身光彩仍是淡了些,这回比赛没和七皇子他们在一个山头,也没那么多危险,还是显不出来,稍稍有些可惜啊。”

有人犹豫要不要改换山头:“所以你看重七皇子?”

“有何不可?”

又有一老臣站出来,是个武将,姓陈,乃是七皇子的舅舅:“我们七殿下好歹也在奋勇争先,拼搏努力,瞧着坊市多有喜欢他的,若能胜出,也是一段佳话。”

本来以萧厚性子,以往到处找架吵,人嫌狗憎,亲舅舅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想理他,谁知游戏一开始,这小子表现还不错,他很难不跟着开心,并开始帮好外甥拉支持票。

“可见还是皇上英明,力排众议,做下如此奇巧的选拔赛事,大安的未来,有望了啊。”

当然也有人不服,趁机夹带私货:“这是自然,若非如此,我们也不知道八皇子和十八皇子这般优秀,先帝驾崩这么多年,仍有福泽余荫,天命果然在我大安啊。”

“八殿下仁善,十八皇子聪慧,是很不错。”

“要说聪慧,难道不是九十九皇子表现更亮眼?他似乎每一次遇到危险,都能立刻分析对形势,明明看起来很弱,却每一次都是走在最前方的那一个。”

有人提起了下霄酒,但也仅止于此,一两句话,没有更多。

没有人反对这句话,霄酒的确很聪明,表现所有人看得到,但小地方来的人,终究没有任何根基,至少现阶段,大臣们还看不上,会提起,不过是想借由他,提起别的皇子。

朝臣们讨论的很克制,言语没有贬低任何人,甚至连站队都站的很微妙,看不出有什么明显。

皇宫。

回到勤政殿,安庆帝换了身衣裳,问:“外面声音如何,提起谁最多?”

“先帝的八皇子,十八皇子,咱们宫里的三皇子,七皇子,支持的声音都不小,”连公公躬身上了盏茶,“还有代州那边来的九十九皇子,以及常年住在皇家寺,并不怎么进城的九皇子……”

“第一轮比赛大家就各显风采,难分伯仲,想来这个游戏要玩很久了。”

安庆帝听完,叹了一声:“有些人,还是得多给机会啊。”

连公公弯了眉:“可不是?那些京城不常见的皇子皇侄们,未必没本事,还不是被压制了,正该多给机会,好好表现,让大家都看看宗室繁盛,储君人选,可得好好挑。”

安庆帝颌首:“嗯,你去安排。”

外面这些事,个人不同的利益选择,霄酒都不知道,他只是安静的吃饭,安静的睡觉,既然出不去,就让身体休息一下,大脑也休息一下。

一天过去,没有人来找他,显然,外面的人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慌张,让他害怕,这样才好突破防线,‘好好聊聊’。

晚饭又是粥。

霄酒看着面前的碗,稍稍有些迟疑,这就是萧鼎说的,保证有饭吃,随便活到这一轮比赛结束?

粥虽然没什么错,但总是吃,有点受不了。

他不信只有囚徒是这样的待遇,囚徒被称为‘人苗’,规矩很明显,要招安,好吃好喝的养着,不能虐待,这个好吃好喝的标准只有粥……那诸如萧鼎萧厚这样改换阵营的人,估计也没什么特殊的好待遇。

还好有肉干。

之前安全圈刷到的食物,他还没吃完,被‘老鹰’抓住,对方并没有搜身,正好存了下来,打开闻一闻,尝上一小口——还行,没坏。

御厨的手艺就是棒,连防止食物腐坏的方法出神入化。

慢慢磨完一块肉干,感觉稍稍……有些尴尬。

周围非常非常安静,只有他牙齿咀嚼的声音,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不存在尴尬,可隔壁牢房关着位邻居……

当然会听到。

霄酒听到了对方衣衫摩挲,吞咽口水的声音。

鉴于这位邻居一直很有个性,不管他怎么打招呼都不理,他迟疑了片刻,才问了声:“肉干,要么?”

“……要。”

邻居这次没有高冷。

霄酒扔了块肉干过去,邻居一反之前的木讷迟钝,一动不动,立刻抓起了肉干,狠狠扔到嘴里,迫不及待的嚼起来,群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很久没吃到过肉一样,有点可怜。

“不够的话,我这还有。”

“……要。”邻居凑到栏杆边,冲他伸出了手。

霄酒:……

原来不是对方高冷,是他没找对触发模式。

那还不利用一下?

“怎么样,好吃么?”他看着邻居,递出一肉干。

邻居终于露出了他的眼睛:“这是什么美味?什么肉能烹煮出这样的味道?好香……”

霄酒笑了:“牛肉,佐以各种调料卤制。”

“牛……”邻居一脸茫然,“不是用来耕田的?”

“是,官府不准随意宰杀,市井百姓吃的多的,是猪肉。”

霄酒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对方表情……果然。

邻居皱了眉:“我不喜欢吃猪肉,又紧,又有腥骚味,不好吃。”

霄酒:“猪老了?”

“嫩的也一样。”

“你吃的猪,长几分獠牙?”霄酒猜测他们说的不是一种东西。

“两根喽,还能有几根,天底下的猪不都一样?”

所以他说的是野猪,跟市井百姓肉铺上称的不一样。

这人果然不是和他一样参赛的储君候选人,就是个指引任务的NPC,霄酒猜,在他身上肯定有什么隐藏任务可以触发。

他试探着开口:“我们这些外来人倒是没怎么见过长獠牙的猪,就想见识点不一样的。”

邻居沉默良久,眸底也暗了:“没什么好见识的。”

霄酒:“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邻居:“两年。”

霄酒:“你是仰山族人?”

‘咻’一声,一枚可爱小箭射到身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触发任务的通知。

——恭喜候选人触发特殊任务,现知会如下。

乙级任务一:探知仰山族秘密。

乙级任务二:越狱。

请候选人酌情选择挑战。

任务选哪个?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第21章 小样,这还拿不下你

同时触发了两个任务,探知秘密和越狱,霄酒认为并不冲突,前者甚至可以为后者助力,把周边环境都探索清楚了,越狱岂不是更容易成功?

这是游戏环节,并不是真实的现实存在,但他仍然认为,这个环节设定借助了一个什么故事原型,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真的曾经有仰山族出现过也不一定。

他看向很有神秘色彩的邻居:“在这里不开心的话,想没想过离开?”

邻居沉默良久,声音艰涩:“……离不开的。”

“小酒酒——你看我给你拿来了什么好东西!”

突兀的声音打断氛围,是萧鼎。

他正朝这边走来,脚步很快,表情……有点坏,看得出他在很努力表现亲切随和,可惜跟他的性格不符,怎么笑都有点怪。

“登登——看,肉干!”

萧鼎很认真的考虑过,怎么套路霄酒,让好弟弟跟他一起干大事,好弟弟太聪明,太有心眼子,给什么东西好像都不容易拉拢,什么东西都好像太普通,想想干了这么久的粥,小漂亮嘴里一定跟他一样淡,现在最能心动的礼物是什么,必然是荤腥!

要知道肉在整个仰山族都是极稀少的存在,小样,这还拿不下你!

“咳咳——咳咳咳咳——”

隔壁邻居突然爆发出一串咳嗽,憋得面色通红,哑着嗓子道歉:“抱歉……被口水给呛着了……你们继续……”

仰山族的肉干什么品质,没谁比他更清楚,怎么可能比得过霄酒带在身上的美味小肉块,这个七皇子怎么敢!他竟然认为这个是优势么!

霄酒也面无表情,这个憨憨是忘了,谁干了一堆刷题任务,储存了一堆吃食?他该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像他那样,有好吃的全倒嘴里,一点不为未来打算?

他早料到萧鼎一定会来,就算冲着曾经结盟的友谊……曾经结盟也没什么友谊,就为了让自己不被老八笼络,萧鼎也得来,打算来,就得准备话术礼物拉拢,可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萧鼎献宝似的,掌心托着几块肉干,眼睛睁大,诚恳极了:“老八那种人的险恶,别人不懂,你肯定懂,还是过来跟我一起的好,咱们一起愉快做鹰,一起抓小鸡,一起过关比赛——”

霄酒:“你来晚了。”

萧鼎一僵:“你难道已经跟了老八?不可能……不能吧?”

他还把肉干收了起来。

霄酒:……

瞧瞧这出息。

“跟你结盟,你确定自己能赢?”

“这个……谁也说不准吧,那小王八也不能笃定自己能赢啊,”萧鼎眼睛看别处,有点心虚,“有了你不就行了?咱们俩之前合作不是也很默契?”

说完,感觉劲头不对,他还瞪了霄酒一眼,威胁:“今天是第十二天,明天是最后一个安全圈刷新,外头多么危险,不用我提醒,你没别的路选了!”

“这可不一定。”

霄酒看着萧鼎,意味深长:“我这里有一个稳保你赢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保我赢?你怕不是疯了?”

萧鼎万万没想到,过来招安劝降,反被劝,这小漂亮又开始转心眼子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霄酒,发现这个弟弟和别的囚犯不一样,别的不管谁被抓,都是一身狼狈,浑身脏兮兮,眼里也没了光,整个人瑟缩有恐惧,小漂亮不一样,哪怕身在牢中,仍然闲适从容,盘腿坐在地上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正在被打压和威胁,反而像风和日丽景美如画的庭院里,正在等待清茶煮就,和友人品茗清谈。

优雅极了。

这肯定不是关傻了,脑子出了问题,可没谁到了这个际遇,还能这样好看,跟个仙似的。

萧鼎脑海里蹦出一个人,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和老九认识?”

霄酒:……

“老九?”

谁?

“九号牌啊,萧爵,玄衣长襟,会飞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还惯会摆架子,你不是见过?”

他亲爹儿子不多,一共四个,没出息的大哥,在这个游戏里领的是3号牌,之前那么多年都干不过老八哥俩,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进了比赛估计也不行,9号牌萧爵刚出生就被人害了一回,生母去世,自己身子骨也不怎么好,大师批命,说放在皇宫不好,怕是养不活,被父皇送到了西郊皇城寺,一送就是二十来年,基本不回宫,他们这些亲兄弟都没怎么见过,还有一个弟弟才十六岁,从小到大活得跟个白痴似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每天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

就他一个正常人,他容易么!

这个老九从小在寺庙长大,没剃度,也跟个和尚差不多了,矜持,话少,惯会装,再加上那张长得足以骗小姑娘的脸,可不就气质出尘,到哪都仙仙的了?

霄酒并不知道这些:“为什么这么说?”

“不认识就算了。”

萧鼎才不会说你们气质都仙,好看起来还有点像,怎么能长别人志气降自己威风呢!

这并不是重点,霄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所以,答案呢?”

萧鼎:“什,什么答案?”

霄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萧鼎炸毛:“你又想忽悠我,什么稳保我赢,就是想使唤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霄酒低头看向他手里的肉干,提醒他是谁来提议结盟,还带了礼物的。

萧鼎瞪着他,把肉干往自己嘴里塞,用力嚼,好像嚼的不是肉干,而是什么仇人的肉:“谁说给你的!我带着自己吃的!少自作多情,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谁都会依你!”

霄酒:“你刚刚说给我带了好东西——”

“是让你看看!就看看知道么!”萧鼎嚼的腮帮子都酸了,仍然嘴硬,“怎么样,馋不馋!”

霄酒:……

有那么一瞬间,他十分怀疑自己的决定,跟这个人聊合作,是不是很蠢?

萧鼎还来劲了:“小酒酒啊,你听哥一句劝,哥是真心想罩着你,你别跟哥耍心眼子了,别听那个小王八跟你胡说,他就是靠着小聪明,混成了个小头领,其实什么实权都没有,本身比我还危险呢,成不了一丁点事,跟他没一点好处,你就跟着哥干,哥让你有吃有喝,不用受风吹雨打……”

“有吃有喝,不被仰山族的羽毛怪们追,就能顺利过关?”

霄酒懒得废话,直接提醒:“这一轮的比赛规则,进场时说的很清楚,在荒野坚持满十八日,且能够最后自己走向结束标示地——你猜这个标示地,会在哪里?仰山族的规矩里,是否有不允许私自离开,随意走动的条款?”

萧鼎一僵,有!还很多!

霄酒:“十八天,一共五个安全圈,我有幸见识到了四个,每一个,都是由烟花炸出来的不规则形状,每一个,恰好避开了这里——仰山族的地盘。那最后的比赛结束标识地,我猜也不会在这个区域,大概率是在此之外,距离么,不管是远是近,你确定,真的能自己走过去?”

萧鼎咬牙:“那你也走不出去!你现在就是个被逮住的小鸡,是个人苗!”

“小鸡可以逃跑,不受你们的规则限制,”霄酒微笑,“只要在最后一天,我能自主行动,就可以走到标示地,能赢,你就未必了。”

萧鼎想起仰山族那一堆规矩,出行规矩,排班规矩,必须听话,反抗命令当下即死的条条框框,就觉得头疼。

每个人加入仰山族,都是要进行宣誓仪式,并喝掉组长亲赐宝汤的,那个什么宝汤,就是控制人的手段,不听话很可能当即‘毒发身亡’,到时候别说什么自行走到结束比赛标志地,命都没了!

“怎,怎么可能呢……”

他严重怀疑到那个时候,不是他被允许出行走动的时间段。

可他加入仰山族,成为‘鹰’,是为了赢的,为了舒舒服服的赢的!

“信我么?”

霄酒看着萧鼎,眼底有光:“信不信我?”

萧鼎:“有……有点?”

霄酒:“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但也不一定真会这样?”

萧鼎重重点头,万一呢,万一他就是运气好呢?

“你已改变阵营,无法回到从前,何不为自己争取个双保险?”

霄酒循循善诱:“若最后形势并非我预料的那么复杂,你凭运气就过关了,那现在助我一把,你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能示恩于我,挟以后报;若真有那么凶险,你我缔结盟约,便是一体,我自会找出办法让我们双赢,都能过关。”

萧鼎信小漂亮有这个本事,不大信小漂亮有这个义气:“你要是自己跑了,不管我呢?我岂不是白为人做嫁衣?”

霄酒:“我就算跑出比赛,也还是会在京城,京城,可是殿下你的地盘,你若在这轮比赛中被淘汰,必会恨极了我,时时准备暗杀报仇——于我而言,并不划算。”

萧鼎默了默,也是。

在比赛里动这一轮脑子,和往后日子里天天动脑子提防他暗杀,哪种更费劲,傻子都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我会杀你——那就好好努力。”

萧鼎假咳一声,开始摆谱:“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荣幸和我结盟的,你叫我一声爹 ,我就应了你。”

霄酒:“那算——”

萧鼎:“叫七哥!七哥总行了吧!”

霄酒从善如流,笑出小虎牙,乖巧极了:“七哥。”

“等我成了储君,就允你在我身边……咦,你真叫了?”萧鼎愣住。

叫声哥有什么,霄酒辛苦做社畜的早些年,几乎看到谁都得叫声哥,嘴甜点没坏处。

“七哥。”

他不但敢叫,还敢一直叫。

“撒什么娇,粘粘乎乎的也不害臊!”

萧鼎反倒有点受不了,粗声粗气:“所以你是不是要越狱,说吧,需要哥帮你干什么。”

霄酒微笑:“首先,把你在这里的经历,听说的事,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告诉我,然后,帮我打探一些秘密。”

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

萧鼎冲他朝一边努嘴,各种使眼色示意:你这邻居还有个大活人呢,咱们商量这么机密的问题被听到,不要紧?

霄酒安抚:“放心,他是我的人。”

虽然不是,但 NPC有自己的任务,需要特殊触发激活点,其它的无关事件,他们只会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萧鼎不知就里,肃然起敬。

小漂亮就是小漂亮,不管到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他非常讲义气的提醒:“那还有个老王八,你也得注意着点,他一定在盯着你!”

第22章 心不能野

萧厚当然无时无刻盯着霄酒,他看中的人,怎么可以不经心?

他知道老七不会死心,一定会跑去劝服霄酒,霄酒主意很正,没被他笼络成为仰山族人,他的部下,就不会跟听老七的劝,但霄酒到底想干什么,想要制造什么样的逃跑计划,什么时候启动,他猜不到。

必须得好好利用对方这个心思,织起层层厚网,当那个小漂亮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掌心,只有他能左右他的安危,就会乖乖听话了……

刚才28号悄悄过来传话,说老七去见霄酒了。

萧厚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坐不住,走出来,直直奔向霄酒牢房的方向,走到一半,戛然而止,垂手思索,看向大牢深处的深沉眼神长留,久久都收不回来。

“你为何身在此处?”

拐角突然出现一个人,头簪赤羽,眼神阴沉,是族长的心腹。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是在提醒他,这个时间,他不该出现在这个地点。

萧厚沉思太久,想躲开时已经来不及,只得心下急思:“族中不日将举行半年祭,各项准备工作太多,恐下面人疏漏,故而想亲至监督,也是行至此处想起时间不对,我不该至此,进退维谷,这才停住未动。”

族长心腹阴沉视线一直盯着他,似乎在衡量他是否在撒谎。

萧厚眼观鼻鼻观心,沉声静气,没有丝毫破绽,一点也不心虚的样子。

“做好你自己的事,”族长心腹声音暗哑,“再有失误,一律按有异心处置。”

萧厚行礼让路:“是。”

充满善意有面带微笑的脸,在人走后,转瞬阴沉森寒。

脸色变化数番,他闭了闭眼,招手,将隐在暗处的28号叫出来:“99号那里,不盯了。”

“怎么能半途而废!”28号急了,压着嗓子委屈低吼,“99号奸狡擅辩,最会蛊惑人心,明明八哥才是最聪明,最应该被所有人拜服跟随,和该站在最高处的储君,凭什么他回回抢风头,所有人围着他转!八哥你难道不会不甘心么!反正我不甘心!”

“够了!”

萧厚眯眼,盯着28号:“你是在忤逆我的命令?”

28号垂下头:“我没有,我就是不甘心,那个99号凭什么!”

“我又没说以后都不再盯。”

萧厚眯眼,声音恢复平静:“今日有风险,不宜行动。”

他刚刚被族长心腹怀疑了,总得老实点,反正霄酒就算有什么想法,今天也不可能实现,甘心不甘心的……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的最好。

他一定是后者。

28号眼珠子转了下:“那我就……明天继续?”

“总得给别人希望,才能狠狠打破。”

萧厚这次没有反对,唇角带笑,看上去温柔极了,和善极了:“老七不是已经去了?那个蠢货,一定会被引诱说服,我们不需要知道他们的计划,盯着他们动就行了,只要不让他们成功,我们就成功了。”

此间未来,必是在我!

28号:“是!”

萧鼎坐在牢门口,讲说自己所有收获,细听霄酒梳理信息,订下计划后,离开之前,很是担忧:“老八那个人你知道,心眼太多,我跟你在这说这么半天,他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肯定不可能是放心你放心我,该不会……等着我出去,收拾我呢吧?”

霄酒静了静,摇头:“不会。他现在只是想笼络我,并不是想得罪我。”

萧鼎挑眉:“有区别?”

不过都是你们聪明人的事罢了,谁会在意一个倒霉的,出力干活的我?

霄酒:……

“你我现在是一体,他想征服我,就会冲着我来,冲着你,会让我瞧不起他。”

皇室的人,还是太要脸,要是他之前打工的小领导,可没这么多讲究。

“行吧,反正你的局,你说了算,万一那小王八敢动我,我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萧鼎拍拍屁股,走人:“你好好活着啊,别随便挂了。”

他出去忙事,霄酒也没闲着,开始找各种方式和邻居聊天。

这不是个普通邻居,普通的社交对话并不会得到正常反馈,NPC有 NPC的触发点,好在之前分享过肉干,聊过野猪,对方的话语里,似乎对外界很好奇,又总是看着窗子的方向,霄酒猜测,他会不会很向往自由?

“被关了这么久,你就不想逃?”

他持续之前未竟话题。

邻居声音依旧微哑:“逃……能逃去哪里?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终究还是要回来的……这世间谁人不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要知足,才能平静安乐。”

说着略丧的话,看向窗边的眼神却像跳动的火,明亮又执着。

霄酒:“逃不掉,和不想逃,是两回事,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心?”

邻居没有说话。

霄酒:“我对仰山话不熟,这座山,也是头一回进,就跟你说说外面的事吧。”

城池坚固,不为外寇所扰,百姓安居乐业,孩子们是可以到街上追逐玩耍,扮鬼脸捉迷藏胡闹的,年轻男女是可以在外面踏青游玩,‘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街边小吃摊子从早到晚是可以什么都有,种类丰富的,升腾的水汽和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是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春风十里的扬州城,繁花似锦的皇都京畿,各有各的繁华和漂亮。

当然也不是入眼全是美好,小孩子调皮闯祸,是会被大人拎到家里好好教训的,路不拾遗只是美好的愿景,还是会有小偷小摸或大奸大恶之人做坏事,是会被官府追责的,年少夫妻中年夫妻各有各的难题,总有解决不好闹出祸事,或被传扬开来所有人笑话的……

霄酒其实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并不久,看到的东西也有限,一路晕车的旅程也不怎么舒适,但他看到眼里的,的确是这样的民生,有烟火红尘,也有阳光下的阴影。

他讲的不快,也不多,但很明显,这些很吸引邻居,邻居朝他的方向挪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抵在栏杆上:“你说……姑娘很多?婚配自由?”

霄酒停顿片刻:“我不能说绝对自由,婚姻大事,必要经父母操办掌眼,但一般人家,都会问过儿女意见,谁也不想孩子最后成为一对怨偶,整个人生都搭在里头。”

邻居:“所以,是可以喜欢人的,可以心向往之,可以努力……尽管可能会被拒绝。”

“是。”霄酒看向他,“不过我看你们这里,好像并不是?”

邻居垂眸:“族中所有事物,皆由族长安排,族长之令,必须遵从,不允许违抗,不允许怀疑,违背族规者,杀……”

霄酒:“所以人苗,是为了补充族内人口?族中规则里,若遇陌生男人,则抢?”

邻居没说话,但默认的态度非常明显。

霄酒:“女人呢?若遇到女人,抢不抢?”

邻居顿了很久:“……直接关起来。”

女人,比男人还重要?甚至为了避免偷跑,都不会给机会让她们选,是直接关起来?

关起来……做什么?

霄酒想都不用想,就得到了一个很恶心的答案:“生孩子?”

邻居却不敢再说了:“马上年中祭,马上到了,要知足,心不能长野,不能野……”

霄酒皱了眉,决定稍后能出去,就去搞清楚那个祭祀是什么,这个部族到底封建落后到了什么程度。

晚饭来了,还是粥,没有一点新意。

霄酒迅速吃了,从碗底摸出一张纸条,那是约定好的,萧鼎找方法递进来的信息——

这一天的行动成就,踩点收获,地图勾勒遇到点麻烦,整个西边是族中禁地,在即将举行年中祭的节点,不允许任何人近前,把守还很森严。

当然,这难不倒你七哥,七哥会想办法,酌情处理。

待值班的老头收完碗,静待片刻,霄酒从发间翻出一小段铁丝,准备怼牢门上的锁。

小铁丝是之前在安全圈刷答题箱得补给时,顺便薅下来的羊毛,用的其实不太顺手,霄酒也并不擅长这项开锁技能,但上天不负有心人,反正这是最里面的牢房,仰山族人放心的很,没什么人过来巡守,他可以大胆行动,浪费多长时间都没关系。

邻居:……

有一种想吐槽的冲动,可谁叫他是安排过来的线索人物呢,未被触发相关任务,他就不能偏帮任何一方,不能帮储君候选人,也不能帮其它线索人物。

“咔嗒——”

终于,门被打开了。

霄酒闪身出去,脚步很轻,贴着墙边往外走,经过最外面的牢房时,看到了新进被抓进来的‘人苗’,每个都凄凄惨惨,眼里都没了光,很是狼狈,大约熬不过一晚,就得松口加入仰山族。

走出牢房巷道,他本想往西去转一转,可隔了一道残门的对面,往北的方向,似乎有书墨的味道。

有书墨,就会有记录,有记录,就可以翻看了解仰山族的过往……

他果断转向,往前行。

他走的很慢,很安静,随时不忘观察四周,‘羽毛怪’们总是很安静,不说话,却各个身怀武功,一个不小心被发现,就别想什么自己的计划了。

“呼……”

再一次屏息,躲过晚间轮值任务的‘羽毛怪’们,霄酒缓缓呼吸,推开了一个房间。

是库房?

收集着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东西,有上锁的,有供着的,其中就有一样木雕的果子……很像他之前刷逃跑任务时,用到的红果子。

好像是‘羽毛怪’爱吃来着?

可当时的果子有很多种颜色,不同颜色对羽毛怪的作用不同。

霄酒小心又迅速地,把感兴趣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不认识的,就暂时记在脑子里,看以后能不能想到。

之后出来,继续往北走,顺着淡淡书墨香的味道,发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地方没有人来,似乎很神圣,放了很多书册札记,手边一本翻开,正好是介绍仰山族的,霄酒沉下心,快速翻看。

……以鹰为崇拜,想象出长出巨型鲜艳羽毛的强壮鹰种,认为鹰会保佑部族,凡是鹰喜欢的东西,族人也要喜欢,是祭祀不可缺的供品,凡是鹰讨厌的东西,族里一概不许出现,外面发现了,也要绕开逃跑。

……部族每月一小祭,每年两次大祭,一次在年中,一次在年尾,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不参加,胆敢不参加者,杀。

……部族子女成亲,孩子总会夭折,或不健康,必须得在外寻找人苗。

霄酒看到这一条,就悟了,近亲结婚当然不行,所以人苗拉回来,的确是为了人口,但不是为了现在,是为了下一代。

“谁在里面!”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似乎被发现了,霄酒果断跳窗逃跑,同时手里弹弓裹着小石子射出,将对方注意力引到别的方向——他成功了!

然而追击并没有结束。

“在那边!”

“有人擅闯祭祀禁地!”

是萧鼎被发现了。

霄酒:……

还能怎么办,自己选的蠢兄弟,没死就得救,他只忽悠到了萧鼎这么一个搭伙的跑腿,这蠢二哈要是没了,他还怎么越狱?

霄酒眼皮颤动,电光火石间,有了主意。

第23章 刺激越狱

萧鼎真的,从没觉得这么倒霉过。

进了这破比赛,回回遇到修罗场,他都感觉自己表现挺好的,够帅,打架也够爽,可今天晚上实在倒霉,怎么到哪都遇到守卫!

他已经非常小心,足够努力归避了!

完蛋,又一波守卫被他吸引过来了……你们是不是嫉妒老子长得帅!

虽然他长这么帅,武功这么高,这时候也没屌用,他要被抓住了!他要被看到脸了!这局完、蛋、了!

他就不该听小漂亮的,什么双重保险,自己安安分分走到头过关不好么!

咦——

那是什么?这些人好像不追他,转向别处了?

霄酒权衡利弊,没有再躲,而是现身出来,吸引了大波守卫注意,拉完仇恨也没停,继续不停奔跑,制造更复杂的混乱局势,方便萧鼎那边脱身……

如果萧鼎能再聪明点,知道趁着这个时机,赶紧去把不能探索的地方探索了,一大半困难就解决了!

然而他和萧鼎显然没什么默契,一个转角,他猝不及防的,遇到了同样猝不及防的萧鼎。

萧鼎直接懵逼,铜铃似的憨憨大眼眨了眨,又眨了眨,好像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干别的事吗?

霄酒:……

好死不死,守卫龙卷风似的,跑到了跟前,最中间打头的,就是不好应付的老八,萧厚。

萧鼎眼风一扫到他,下意识就转身要跑,霄酒瞬间伸手,比他还快,拽住了他的手腕。

萧鼎震惊,甚至瞬间失声,只能用眼神剧震表达情绪:嗯?

霄酒面无表情颌首:嗯。

萧鼎眼神继续震颤:嗯?

霄酒都无力了,直接带着他的手,卡到自己颈间,冲他点头:嗯。

萧鼎终于明白过来了:嗯!

他扼住霄酒喉咙,在老八抵达的前一秒,一个漂亮的旋身挟制动作,将霄酒制住:“好了,我把他制住了!大家都不要紧张了!”

因为有点心虚,他还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视角,小声问霄酒:“这样真的成么?老八会不会搞咱们?”

“不会。”

霄酒同样压低声音,尽量保持嘴唇不动:“他想要的是驯服我,而不是要我的命。”

萧鼎:“嗯?”

霄酒:“大棒加糖,永远是最行之有效的驯人方法。”

上位者想要牢牢掌控住下面人,必然要恩威并施,你春风得意时,打压你,让你知道谁是老大,你遇到危机凶险时,纵容你,拯救你,给你一颗糖,你会不感谢?

萧鼎眼珠一转,想想那个越狱计划,继续小小声:“那老八知不知道,他大概没机会敲你棒子了?”

霄酒淡定极了:“我越狱成功时,他就会知道了。”

损还是你损!

萧鼎差点憋不住笑。

萧厚缓步走过来,面色颇为不善,扫了眼萧鼎,扫了眼霄酒,又扫了眼萧鼎扼在霄酒颈间的手。

“你不应该在这里。”

点的是霄酒,也在点萧鼎。

萧鼎经好弟弟一番提点,哪里还会紧张,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老八啊,你莫不是耳朵背了,没有听到铃七响?”

所谓铃七响,是仰山族内领地的一种应急提醒,举凡出现七声连续,就证明有意外发生,值班人员在呼叫所有人帮忙,特殊情况下,一些必须遵守的规矩可适当有些调整。

比如不应该在夜间离开自己住处的萧鼎,现在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

“我要是偷懒不作为,不出现在这里,才更不应该吧?”难得看到老八黑脸,萧鼎声音拉的长长,洋洋得意,“喏,我把意欲逃跑的人苗给逮了回来,准备押送回牢房,倒是老八你,身为部族小头领,最该干活的时候,没半点建树,未立寸功,还有脸站在这充大头呢?”

老八突然笑了。

“别以为你们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住人。”

他往前两步,眯了眼睛,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好好想想西边的守卫,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没有我放你们一把,你该清楚——是什么后果。”

说这话时他根本没看萧鼎,对的是霄酒。

萧鼎也不生气,朝霄酒挤了挤眼:瞧,糖来了。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萧厚微笑看着霄酒,“小可爱,你跑不了的,我的提议,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嗯?”

“把他押回牢房吧,七弟,辛苦你了。”

不需要霄酒立刻回应,也不在乎萧鼎表现,萧厚说完就走,干脆利落,还带走了大批守卫,给这件事定了性,结了尾。

萧鼎十分不可思议:“真这么走了?一点都不为难你?”

“不让我试一下,撞的头破血流,哪里会知道他的好?”霄酒倒是很理解萧厚的想法,只是计划要完成的事——他看萧鼎,“你刚刚为什么不趁着混乱,去西边祭祀之地看看?”

萧鼎:……

“我哪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他反应过来,后悔的不轻,“要不是操心你,我都不至于回来看看!”

霄酒哦了一声:“所以,还是我的错喽。”

“我的,我的,我的锅行了吧!”萧鼎‘押’着他往牢房方向走,小声告诉他,“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你七哥能干着呢,虽然刚才没混进去,但我发现了一个绝佳入口,那边草长得最茂盛的地方,有个狗洞,我刚好能钻进去!明天,明天白天,这消息我就能探回来,顺便把地图给你画了!”

霄酒:“那你加油。”

“我这是没问题,你这根本完成不了吧?”萧鼎怀疑的看着他,“老八仗着压制地位玩心眼子,盯你这么紧,老猫逮耗子似的,你怎么跑?”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啥?狼来了?”

“谎称狼来了呼救,一次有人信,过来救你,两次有人信,过来帮你,三次四次……嗯,不会有第四次,”霄酒声音微缓,落在空旷牢房巷道,更显寂冷,“第三次,你就会被狼狠狠欺负。”

空气沉默了很久。

霄酒看萧鼎。

萧鼎面色严肃,直直看着他,眼底带着心虚与期盼……三个字,没听懂。

霄酒:……

“你反过来想一想。”

“反过来……”萧鼎还真认真想了,“你要越狱,不断行动尝试,可回回都失败……老八会不信?他会觉得你的想越狱,只是想谈条件?”

霄酒:“差不多吧。”

总之就是玩心理战。

萧鼎摸下巴:“所以你这么搞第三次,他一定会狠狠给你个教训,让你再跑不了,极限压制你,让你没底气谈条件。”

霄酒:“但在这之前,他会纵容我,甚至给予一定的帮助。”

萧鼎明白过来了:“所以你说重点在第三次,也就是说……”

霄酒:“也就是说,七殿下要珍惜,我们有且只有两次的行动机会。”

下一次,必须要成功。

“这怎么可能呢,”萧鼎瞬间感觉到了压力,“这么难的事,今天连一小半都没做到,怎么可能下回立刻成功?”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狗洞?下次必能画出地形图?”

前方已是牢门,霄酒自觉进牢,盘腿坐下:“今天确定了地形图画出来,让我看看。”

萧鼎看了眼表情空茫的隔壁邻居……

你是真不拿别人当外人啊。

小漂亮这个黑肚皮的都不怕,他怕什么。

萧鼎随手从墙边扒拉了块小石子,在地上画:“其实整个部族领地不算太大,因地理优势,才感觉看不到边,神秘庞大,比如北边这里,倚靠高山,是族人聚居处,看起来深,实则山峰难以停驻,到这里就停了——”

“你的牢房在南边,这里,”萧鼎一边讲,一边点画,“从北到南中间的这一段,分别分布有卷宗书房,库房,厨房,议事堂……刚刚你在转角撞到了我,那个方向过来,你去过库房了?”

霄酒微点头:“嗯,那里有仰山族来由的记录,比如对鹰鸟的崇拜,生活习惯里很多禁忌都与崇拜有关,部族里的规矩从看起来还好,到匪夷所思,这中间似乎有个急转而下的过程,从某一任族长开始,还有人苗的作用……所以,他们给你配了姑娘没有?”

萧鼎颇为嫌弃的哼了一声。

霄酒懂了:“没有?”

“必然是觉得爷太帅了啊,没哪个姑娘配得上,”在自信这块,萧鼎从没输过,“在挑呢,说是得等上几日。”

霄酒视线意味深长起来。

等上几日,这轮游戏都结束了,还挑什么姑娘配婚?

他不说话,萧鼎像洞察了什么天机一样,突然指着他,无情嘲笑:“哈哈哈小酒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姑娘,你不老实!”

霄酒挑眉:“所以你没看到过姑娘?”

萧鼎想了想:“还真没有,去问就是两个字,等着,别说我,老八那东西肯定也没见着过姑娘。”

霄酒立刻就明白了,这次的本子里,姑娘并不是重点,而是仰山族本身。

制度?规矩?让人窒息的条条框框?

“继续,你说我的牢房,在部落最南边?”

“嗯,最南边,紧邻悬崖而建,为了防止人苗逃跑嘛,”萧鼎挨着地图牢房的位置,细细画出一条线,“你要跑的时候一定注意,往哪个方向都不能再往南,过去就直接跌落悬崖,直接挂掉。”

霄酒沉吟:“很陡峭?”

萧鼎:“非常,会死,拼不齐的那种。”

霄酒:“西边呢?”

“不知道,”萧鼎老实摇头,“今天没探出来,找到了狗洞,也得下回,不过我不建议你往这个方向想,那里是部族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规矩管理非常严格,几步一卫,防卫森严,没人能悄无声息过去,我刚才就是想悄悄看一眼,都没有意往里走,结果还是不行,被发现了,至于地形么……”

“我听说是极险,天堑,普通人根本不被允许进去,会得神罚,立时就死的那种,只有族长居住在附近,可以和鹰神沟通……我猜要不就是故意的,放出神神秘秘的事,让人不敢去,要么就是真的很险峻,除非特别熟悉地形的人,否则很容易摔死砸死什么的,就像南边的悬崖。”

霄酒若有所思:“我听说,仰山族的年中祭要到了?”

萧鼎:“对,好死不死,就是咱们这轮比赛结束的那天,部族规矩,举凡祭祀,所有人都必须参加,遂到那天,西边肯定会开放,可惜你大概等不了。”

霄酒不可能等到游戏结束那一天,这个越狱任务,他必须要做。

“所以如果我要离开的话,只有来时的路最方便?”

“没错,北山南崖西堑,只有东面缓坡最好走。”

霄酒看着地上的简易地图,思索没触及到的地方可能有多大风险,未来的路怎么走才最合适,安静良久,才擦花了地图:“行了,你回去吧,明天注意时间,咱们再玩一回,这次得注意几点,这样……”

萧鼎听完霄酒的话,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心够黑。

他走后,牢房陷入安静,霄酒看向木栏边的邻居:“你好像很悲伤。尤其方才,我们提起仰山族长的时候。”

邻居没说话。

霄酒继续:“部族里规矩有点奇怪,不许乱跑,不许和外面的陌生人多说话,寒时热时,洪雨雪灾时都有不同的应对规则,井井有条,明明看起来是想要保护族人,却因为这些规矩一点点增加,让人喘不过气……你们真的觉得,只要听族长话就行了?真的快乐无忧?外面的事,外面的人,外面村落的样子,真的没有人有好奇心?”

邻居声音哑涩:“至少能保命,能好好活着,不为外敌所侵,不为灾祸所绝……”

霄酒:“天灾呢?百年难遇的洪涝,地震,连绵不绝的厚雪,遇到该怎么办?”

邻居垂眸:“那是天罚,所有人都得死,遇到不只我们,外面的人一样。”

“可众志成城,互相帮扶,难关就容易过去,人越多,过去的越快,只自己一点渺茫的力量,怎么够?”霄酒看着邻居,眼神犀利,“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邻居身体一震。

霄酒继续:“你难道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关到这里的?你觉得树挪死,人挪活,你觉得人们应该充满好奇心,保持学习和成长,让自己更强大更勇敢,把自己困在厚厚的壳子里,的确可以保证一定的安全,可惶恐的心,对未知的害怕永远不会停歇,不如走出来,认真了解这个世界,看看外面的天,学学外面的东西,哪怕看到了很多危险,想办法应对解决就是,看到了,知道了,会忙碌,会殚精竭虑想办法解决,却不会再恐慌害怕。”

邻居眼瞳震颤:“你怎么……”

霄酒看着他:“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姓……羊?”

仰山族的历任族长,都姓羊,邻居的身份,可见一斑。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名字了?

邻居嘴唇微颤:“羊……丰年,我叫羊丰年。”

长夜漫漫,山野静寂无声,唯有星月璀璨。

翌日,进入游戏的第十三天,霄酒计划里,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的越狱日子。

被抓到这里,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得,起码真的不用日晒雨淋,不用担心野外猛兽,虽然嘴里没什么滋味,粥的确是管饱的,牢里环境不怎么好,觉是睡足了的……

当俘虏几天,顺便休养了身体,他现在精力充沛,状态非常好。

今天还没有见到萧鼎,不过牢里饭照送,联系通道并没有关闭,他们仍然能互通有无,萧鼎还是有点心眼的,搞定了这条通道,老八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装不知道,为了‘驯服’他,老八有自己的策略。

午时,阳光最耀眼的时候,他再次撬开锁,溜了出去。

这一回,它的主要目标仍然是卷宗书房,昨天时间太紧,没来得及看所有的东西,今天就充足了很多,如果萧鼎那边钻狗洞不利,他还可以顺便声东击西,再次打个掩护。

至于老八萧厚,他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他现在只是对仰山族好奇,跟个宅男似的关在屋里研究书卷,并没有越狱不是?

没准在对方看来,看看这些东西也挺好,了解的越多,越知道自己跑不了,不是会更容易认输?

萧鼎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驯服霄酒的打算,也一直在盯着霄酒动作,霄酒想跑,他知道,从对方坚持入牢而非加入仰山族,他就知道了,可逃跑并不容易,聪明人从不会贸然行动,容忍对方尝试几次也还好,越发现事情严重性,越发现逃不脱,岂不是更会难受,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应他?

可他还是小瞧了霄酒,野花虽美,但多刺,总得伸出尖刺耍个不乖,无差别攻击任何人!

老七那没脑子的东西不知道在搞什么,在领地里到处跑,惹是生非,露出马脚,将要被抓到时,竟然不管不顾,冲着霄酒所在卷宗书房去了,完全不顾念曾经的同盟情谊,卖队友卖的毫不留情,一点愧疚都没有!

霄酒陷入危机,竟没找老七算账!诚然,这种时候算也没有用,时间不允许,可想要自救,为什么偏偏冲着他薅羊毛!

这已经是他第二回帮助霄酒了!那个送饭的哑巴老头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第二次了。”

老七早就不仗义的溜了,没有人押送人苗回房,萧厚既然‘抓住’了人苗霄酒,自然也得将他送回来,只不过这个过程非常憋屈,被坑了一把,明明救了对方,对方却不会领情。

萧厚盯着霄酒眼睛:“没有下回了,知道么?明日,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霄酒面色冷极了,声音也透着不耐:“不必等,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与你为伍。”

萧厚眸底顿了片刻,突然浮现出笑意。

有趣。

如果这小漂亮仍然云淡风轻,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难不倒的样子,他反而觉得时机未至,还得纠缠拉扯一段时间,可现在,小漂亮脸冷了,声音不耐烦了……

他急了。

急,就会出错;急,就会寻求变局。

只是终于被老七给伤着心了?

萧厚言语谆谆,循循善诱:“仰山族的事,你应该都了解了?其实只要不触犯族规,一切都没问题,我自有通关把握,可保任何人无事,可你若一意孤行,别说我不会允许你逃跑,就算你能冲破所有守卫层,苟延残喘的跑出去,确定能坚持到比赛结束么?”

“外面最后一个安全圈,可是马上要结束了。”

“而在这里,只是失去一点点被控制的小自由,无伤大雅,几日而已,你连这点都不能克服?”

霄酒冷冷回看他,没说话。

萧厚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考虑一下,嗯?好弟弟?”

萧厚志得意满的离开后,萧鼎悄咪咪的从暗处走过来,拍了拍胸口:“天爷,这小王八笑得好渗人啊!”不过他也明白了,“你刚刚给我使眼色,让我不要‘押送’你回来,就是想让他表演这一段?”

霄酒面上的冷意和声音里的急躁全部消失,恢复了往日里平静乖巧的样子:“偶尔给对手吃颗定心丸,没什么不好。”

拖延时间的最佳法宝么。

“要不……你还是像刚才一样,冷漠一点?”萧鼎搓了搓胳膊,“感觉你这么乖的样子,更可怕了。”

霄酒白了他一眼,伸手:“地形图。”

萧鼎还真是钻狗洞,把地形画好了,递给霄酒:“你看,西边这里是祭祀地,的确很险峻,不太利于跑……”

他说了很多,包括地形,包括方位,包括计划。

最后,不大确定的看着霄酒:“明天你就要跑了?上午还是下午?”

霄酒看着地形图,没有抬头:“不,今天晚上。”

萧鼎:……

“那你看得见个屁啊!大晚上的,你又没武功,知道往哪儿跑么,看得清楚脚下是石头还是悬崖么!”

“你是白天的班,人苗越狱,铃声响,不管你尽没尽力,都将会受到惩罚,”霄酒将地形图收起来,“晚上不是你的班,不管我成功不成功,你帮没帮忙,只要藏好了,没有任何责任。”

萧鼎都要热泪盈眶了:“好弟弟!我就知道你是想着你七哥的……”

霄酒:“记得好好助我。”

萧鼎:……

所以还是得让他干活。

“你悄悄的,”霄酒提点他,“我要是成功逃了,就是老八的锅,你只要稍稍添个油加个醋——”

什么?可以搞老八?

萧鼎立刻就精神了,拳砸掌心:“对啊!连个人苗都看不住,他德不配位!怎么还干小头领呢,这位置他明显站不住嘛,明显该我来嘛!”

他就说,不能什么便宜都让小漂亮给占了,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呢,万一小漂亮没料准,他不知道还得受老八多少气,这有机会踩到老八头上拉屎,可不要太爽!

霄酒顺便撕了一片自己的衣角给他。

萧鼎没明白:“嗯?”

霄酒:“你努力抓我的证据。”

万事俱备,连东风都有了,还怕什么!

萧鼎麻溜接过衣角,想了想自己残存不多的良心:“你真的,今天晚上就动?”

霄酒面无表情看他:“你忘了?我没有第三次。”

今天白天那通看书,只能算半次,他现在略略安抚了老八,正是老八最放松的时候,如果猜的没错,老八今天晚上还会过来试他一回。

他还得给这位好八哥加把火。

果然,晚上吃完粥没多久,萧厚又来了。

“如何,想好了么?”

霄酒视线掠过他身后,情绪表达更为暴躁。

萧厚感觉到了,这个99号似乎不大喜欢28号。

“你的队伍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霄酒直直指着28号,似乎很不爽,“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想杀了我。”

萧厚视线瞬间犀利,看向28号:“是么?”

28号冤枉极了,他那天把人押过来,只是感觉这人有点眼熟,当然,也的确看不太惯这个99号,他总感觉99号对他有敌意,现在果然吧,这人就是想搞他!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不对!

他突然想起来,初初进入比赛,不是这里,仰山族地盘,是第一天,离开初始刷新点不久,他杀了个人……当时有被注视感,他抬眼四望,没看太清,但的确好像有个人看到了他杀人,现在想想,那个模糊的身形,那个细腰,可不就是99号!

他早该杀了这个人的,那天就该杀了他!

“我没有!”可惜他现在有点说不大清这段渊源,说了也没用,反而会被对方拽着咬,“我没想杀他!”

他也能看得出八哥对99号的执着,这是八哥执着想要获得的人才,份量比自己重多了!

“八哥,哥,”他努力解释,“您看,咱们是什么身份,亲爹是谁,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一个小地方来的,连衣服料子怎么选好的都不知道,哪配和八哥站在一起?他就是在挑拨人心,他就是不想跟你!”

萧厚掠过28号的脸,看向牢里的霄酒,面色温和:“你再好好想想,我明天来找你。”

之后转身,眸色森寒,示意28号:“你跟我过来。”

显然,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说。

霄酒并不在意,对于想越狱的人来说,牢房环境越乱越好。

尤其在他不可能不被任何守位发现的时候。

三更天。

补了一觉的霄酒醒来,活动了活动身体,最后一次,不怎么熟练的打开了牢门,出去却并没有直接往外,而是拐向右边,打开了邻居的牢门。

“我知道你没睡,你也知道我在干什么,要不要出去,你自己决定。”

出门往前,先往北行。

逃脱路线固然往东最为可行,可这条路直行,守卫太多,很快会被发现,先往北边绕一下,避开守卫最严密的点,可能路会长一些,但安全性会大很多。

仗着身材略为瘦小,霄酒很灵活,脚步轻轻的,见柱绕,见人躲,一路通行,算是顺畅,很快到达了第一个预计地点,可以稍作调整,观察判断。

“我就知道你会来。”

就是运气不太好,遇到了28号。

28号目光阴狠,手里持刀:“既然早就决定要跑,何必勾搭着别人惦记?我还愁怎么弄你呢,你竟撞到了我手里,我便来送你一程!”

刀光森森,锋利危险。

霄酒在狭小空间内极限躲闪:“你就不担心萧厚知道?”

“他当然会知道,但活着的人,才是有用的人不是么?”28号下手更刁钻,“有你在,二选一他可能不要我,你死了,他为什么不留下我?我跟别人又没仇,留下还能有用……”

霄酒:“你所有行为,都会传至场外,被天下人知晓。”

28号:“谢谢你提醒啊,又多了一条八哥肯定要我的理由!之前是我忽略了,现在反倒没关系了,规则里没有不允许,那就可以杀人,我已经杀过了,不得人心,可我又不想做皇上,得不得人心有什么重要?我只要能做一把锋利的刀,一把别人一定需要,杀人的刀不就够了!”

八哥需要刀,他给八哥做刀不就行了,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豁得出去,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哪天比赛结束,八哥上了位,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会杀了他这把有功刀,他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活得好!

霄酒:“算了,我跟个死人说什么。”

28号大怒:“你说什么!我才不会死!”

霄酒却不再说话,大脑迅速分析,这条路不通的话……可以往哪里变化?

他迅速做出了决定。

28号算是对这里比较熟悉,因为来的时间更早,因为随萧厚安排,做夜间值守的工作,但霄酒有地形图,细致,详实。

这人竟然敢往西边跑!28号眼瞳震颤,那里是族中禁地,任何人都不许去的!

霄酒却不怕,他有地图,可以在危险边缘试探几圈,还可以故意拉响仰山族的示警铃。

铃声一响,守卫倾巢而出,萧鼎也可以浑水摸鱼,扰乱风向,只要来几回‘贼子在这里’的错误指向,这里就能乱成一锅粥。

萧鼎真想杀了28号,哪蹦出来这么个愣子,太讨厌了!还好这人脑子不好,可以用一用,所有人里谁跑的最凶,就是这个28号啊,没事他跑什么,闹什么,肯定是有异心啊!

萧鼎操心极了,一边摆开架势,可有气势的指挥人,一边心急如焚的寻找霄酒,这小漂亮可别死在里头!

霄酒被拎住时,在西边靠南的崖边。

“你不要命了!”萧鼎低吼出声,“再往这走就真的跑不掉了!动静这么大,已经惊动了族长,他马上要来了!”

霄酒并不是迷了路,是故意往这边走的。

他站稳,拍了拍萧鼎的手,示意他放开:“我就是打算这么走的。”

“南边?你确定?”萧鼎倒抽一口气,“那边可是悬崖!”

霄酒笑了下,浑身上下没一点害怕的样子:“族长我已经见过了,刚刚顺便在祭祀地溜达了一遍,他正在偷偷往圣坛里放东西,那个圣坛一定问题,你稍后有空可以看一看。”

萧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还想着你呢,七哥,”霄酒微微偏头,这句话说的无比乖巧,最温柔不过,“这就回去吧,别被人发现。”

萧鼎感觉拿霄酒没办法。

这个弟弟可不是什么好弟弟,惯会玩心眼子,不是使唤他就是欺负他,可这个坏弟弟偶尔也是真的好,每回计划里,都有替他考虑,让他得利的……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上一刻气的你想提刀宰人,下一刻又让你心软成一团,恨不得为他披荆斩棘,撕开一条血路。

好讨厌。

霄酒:“你现在可以理直气壮的做任何事了,族长震怒,必会令下,今晚的事不会善了。”

“我就说族长从没冒过头,怎么突然要出来,是你……”萧鼎眼神复杂,“你去西边,也是故意想撞一撞他,让他发现并生气的?”

霄酒微笑:“没时间了,七哥转身吧。”

萧鼎磨牙:“我会想办法调老八往这边走。”

如果小漂亮一定要遇到被堵截的危机,不如遭遇老八,熟悉的人,更好想办法对付,那小王八一向懂怎么对自己更好,发现拦不住霄酒,反而会帮霄酒掩盖行迹,清洗自己的可疑之处。

霄酒满意颌首:“孺子可教。”

萧鼎:……

又想揍人了怎么办!

“你给老子活着,别死了知不知道!”

说完跺了跺脚,跑开了。

霄酒目送萧鼎离开,深吸一口气,走上了牢房背后,靠南的悬崖。

牢房本就是临崖而建,险峻非常,几乎没有足够落脚的地方,最多一条细细的边,不能容人直行通过,如霄酒这么瘦的身材,也只能用背紧紧贴着牢房墙壁,两只脚小心交换挪动,才能通行。

背后是略粗糙,没有任何方便扒住的光滑石墙,脚下是几乎不足脚长的窄路,略宽时能容得下整只脚,更窄时,甚至小半个脚掌都要悬空,往前,是万丈深渊。

霄酒有点庆幸自己这个决定,晚上来,至少比视野清晰的白天好,在不能分心,只能盯着脚面看路的时候,看不清悬崖底,也是另一种幸运了。

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也很稳,手在石墙上尽量寻找是否能抠抓借力的地方,也会注意隔一段时间活动一下脚踝脚掌,不要抽筋。

周边一片寂静,仰山族的喧闹似乎都离得很远。

他能听到略模糊的声音,互相攻讦,拉踩栽赃,也有刀光剑影,锐器鸣响。

他知道,萧鼎一定会成功。

这人虽然性格奇奇怪怪的,像个傻乎乎的二哈,其实并不傻,很多事做起来甚至比别人事半功倍……

“找到了!在这里!”

霄酒走完一半路程的时候,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往远处看了一眼,只停顿了一瞬,似乎没有太惊讶,之后继续,挪动的脚步虽然慢,却一直没停。

“站住!不准再走了!”

有人在外高声警告,霄酒始终不理会。

他垂着眼梢,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节奏,不慌不忙。

他知道,尽管已经暴露在别人视野里,别人也不会轻易射杀他,因为这是在仰山族,族里要的是人苗,不是死人,对人苗的保护机制,始终是优先级。

果然,来人只是警告,并没有真的出箭,甚至因为他不小心踢掉了一片石子,齐齐惊了一瞬,提醒他小心。

老八萧厚,就在这群人里。

他站在最前面:“不要试图逃跑了,你已经被我们包围,顽抗或放弃都没有用,你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办的。”

他还吹了骨哨:“我已经通知族长,你不用担心会落到我手里。”

他怕霄酒因为不愿意跟他,玉石俱焚,如果真的这样,那他将要担负很大的责任,不如将人交给族长,再谋后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悬崖边的少年,他一步一步,像展翅的蝶,被裹挟在大风里,可能下一刻会被风掼落悬崖,骨碎人亡,也可能下一刻随风起舞,翩然飞远。

霄酒有惊无险,到达了悬崖与东面缓坡的交界处,与过来围抓他的人保持一段距离对峙。

“你乖乖的过来,”萧厚这一刻十足恳切,“我可以前程发誓,保你安全,不会威逼。”

霄酒却冲着他笑了下。

笑得特别乖,特别灿烂。

萧厚心底一跳。

下一瞬,霄酒突然从腰间摸出小弹弓,射出了一样东西。

‘咻’——

像是一颗野果子,熟透了,特别软,落到地上炸开,汁液四溅。

没冲着人。

可就算没冲着人,所有仰山族人也都非常一致的,大步后退,面容震惊恐惧:“邪,邪果!”

见萧厚没躲,还立刻拉着他一起:“疯了么!邪果不躲,想死是不是!”

萧厚:……

怎么回事?哪来的邪果,为什么他不知道?

霄酒微笑:“果赤为吉,果紫为邪,八殿下就算没有做过逃脱任务,也应该好生去看一看族中记录,部族既然有崇拜,就会有避讳,羽毛怪,也有羽毛怪怕的东西啊。”

萧厚眯了眼,心思快速转动。

霄酒提醒:“我劝八殿下放弃所有想法,你可以偶尔钻空子,小小触犯一下族规,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至紫邪果,在族里是大忌铁律,胆敢违律者,任何族人皆可当场诛杀——”

萧厚不用问,从旁边沉默不言的族人表态里,已经知道了答案,霄酒并没有说谎。

可是如果不靠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霄酒走么!

“谁、敢、拦、我!”

霄酒再次举起弹弓,裹了颗紫果子,朝远处一射——

这一次,所有仰山族人齐齐后退,远远不止一大截。

与此同时,霄酒抓住崖边一根藤条,脚下蹬墙用力,借力一荡——

随着空中滑过一条悠扬弧线,他落到东坡厚厚的草丛里,抱头缓冲,瞬间滚下去很远。

萧厚:……

众仰山族人也是面面相觑,怎么就一瞬间,人从南到东,飞出去这么远,抓都抓不及,跑也撵不上了!

就算撵的上,人家还有邪恶的紫果子!根本抓不住!

这个夜里,有人气的脸黑,有人得瑟狂笑,有人心有不甘……

唯有霄酒,躺在厚厚的草地上平复呼吸,感受着拂面夜风。

今晚月色真美。

风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