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7月6日

从百户官开始 by 七只跳蚤(285 – 289)

第二百八十五章 满载而归的李桓

众人为之色变,麻骨里、阿尔博罗特二人可是领了达延汗的命令率领万余金帐汗军断后抵挡明军的追击的。

正常情况下在,这会儿麻骨里、阿尔博罗特两人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隐隐的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在场众人都能够意识到的问题,达延汗显然也不可能意识不到,就见达延汗阴沉着一张脸,原本脸上刚刚泛起的一丝笑意也随之消失不见,冷冷的道:“让他们二人来见我。”

很快就见两道身影走了过来,不是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又是何人?

看到二人的时候,达延汗一双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冷色,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二人。

被达延汗那么盯着,本来心中就惶恐不安的麻骨里还有阿尔博罗特两人顿时变得越发的惶恐起来。

还没有走到近前,阿尔博罗特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达延汗的面前,哭泣着向着达延汗道:“父汗,孩儿有罪,孩儿无能,让父汗失望了……”

麻骨里愣了一下,同样也是跪倒在达延汗近前,缓缓道:“末将让大汗失望了!”

虽然说得知二人来见的时候,达延汗心中便已经生出了不妙的感觉,甚至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是真的听了二人的话,达延汗仍然是忍不住身子为之一晃,一阵心痛,呼吸颇有些急促,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几分。

达延汗就那么看着二人,咬牙道:“告诉本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可是上万金帐汗军啊,他麾下最为精锐的兵马,就算是对上明军数万人,纵然胜不了对方,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么些年,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方才凑齐了五万金帐汗军,现在看样子,那上万金帐汗军怕是就这么没了。

努力的压制着内心之中的怒火,达延汗看着二人。

跪在地上哭泣不已的阿尔博罗特闻言忙道:“父汗,全怪麻骨里,一切都是麻骨里的过错,如果说不是他下令冲击明军的阵地的话,也不可能会遭受到明军的炮击,以至于大军在明军火器的轰击之下,最终溃散。”

一旁的麻骨里听了阿尔博罗特的话不由的愣住了,麻骨里显然是没有想到阿尔博罗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知道他这一番话可是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甩到了他身上来。

就算是早就知道阿尔博罗特没有什么担当,在达延汗几个儿子当中就是中人之姿,但是麻骨里也没有想到阿尔博罗特竟然会将一切推的那么干净利落,自己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承担。

看着阿尔博罗特在达延汗面前哭诉着,丝毫不愿意沾染一丝的责任,麻骨里心中一声轻叹,任凭阿尔博罗特哭诉,只是跪在一旁,不发一言。

众人将麻骨里的反应看在眼中,再看看阿尔博罗特那一副不堪的模样,众人心中皆是一声轻叹。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阿尔博罗特这是在推卸责任,要说没有阿尔博罗特的同意,就算是麻骨里恐怕也命令不了金帐汗军。

所以说麻骨里能够下令金帐汗军冲击明军军阵,那么必然是得到了阿尔博罗特的认可,否则的话,麻骨里肯定调动不了金帐汗军。

只是那万余金帐汗军名义上的统帅就是麻骨里,要说责任都在麻骨里,倒也说的过去。

一道道的目光自然是落在而来达延汗的身上,达延汗听着阿尔博罗特的讲述,得知万余金帐汗军竟然在明军的炮击之下死伤大半,又被明军追杀一场,最终狼狈而归的竟然只有不到两千骑。

万余精锐前去,结果回来的只有不到两千人,达延汗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就那么的冷冷的盯着麻骨里道:“麻骨里,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麻骨里闻言苦笑一声,脸上满是苦涩之色,缓缓的向着达延汗拜了拜道:“回大汗,是末将我能,以至于大军死伤惨重,一切都是末将的错,是末将辜负了大汗的信任,不管大汗如何惩处,麻骨里毫无怨言。”

说着麻骨里恭恭敬敬的拜伏在地,完全就是将自身交由达延汗处置。

不得不说麻骨里这般的表态却是让人看了心中暗赞一声,尤其是韩宇、卢广几人皆是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麻骨里。

果真不愧是以智谋而著称的麻骨里,这一招以退为进,谦恭认罪,面对阿尔博罗特的甩锅,态度端正,不做分辨,自然是让人对麻骨里好感大增。

就算是方才还恨不得将麻骨里给拖出去砍了的达延汗这会儿看麻骨里毫无怨言的匍匐于地,面对着自己儿子的甩锅不做争辩,这态度让达延汗看麻骨里的眼神稍稍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凌厉。

不过就算是如此,达延汗心中的杀机仍然尚存,冷冷的道:“你可知本汗对你报以多大的期望,本汗以为你一定不会辜负本汗的期望可以挡住明军的追兵,可是你……你实在是让本汗太失望了。”

麻骨里趴在地上,颤声道:“末将有罪,请大汗责罚。”

麻骨里这般的认错,纵然是达延汗心怀杀机也无从发作,深吸一口气,达延汗忽然之间向着边上的韩宇、卢广几人道:“几位先生以为本汗要如何处置麻骨里他才好?”

韩宇、卢广几人对视了一眼,就见韩宇捋着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向着达延汗道:“大汗,麻骨里将军乃是我军难得的骁勇善战的大将,若是因为一场失败就将其斩杀的话,只怕会让明军看了笑话,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做。”

达延汗的神色渐渐地缓和了几分,似乎是听进了韩宇的一番话。

不过韩宇心中却是清楚,其实达延汗内心深处并没有要杀麻骨里的意思。

麻骨里的确是有能力,在鞑靼一众将领当中,麻骨里的能力足可以排进前三之列。

边上的几名将领也都注意到了达延汗原本阴沉的神色缓和几分,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们可是清楚麻骨里的能力的,若是麻骨里真的被达延汗给杀了,那才是自断手脚呢。

再说了,在这些人看来,此番落败,按照阿尔博罗特所讲,其实责任并不在麻骨里,而是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集中炮火轰击他们。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强悍如金帐汗军也差点全军覆没,别说是麻骨里了,就算是换做其他任何人去,真的是一头撞上了早有准备的明军,也一样讨不了好。

一位将领平日里同麻骨里关系还算不错,虽然说没有深交,但那也是因为顾忌达延汗看法的缘故。

这会儿这位将领轻咳一声向着达延汗一礼道:“大汗,韩先生所言甚是,麻骨里将军虽有罪,却也罪不致死,不若令其戴罪立功吧。”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开口为麻骨里求情,达延汗神色平静的看着众人,丝毫看不出其内心之中的想法。

而这会儿达延汗突然之间开口向着趴在地上的麻骨里道:“麻骨里,你认为本汗该如何处置你才好?”

麻骨里依然恭敬的趴在那里,向着达延汗虔诚无比的道:“不管大汗如何惩罚罪将,麻骨里皆无怨言。”

达延汗冷哼一声,长袖一拂,盯着麻骨里好一会突然开口道:“本汗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你率领一万骑,给本汗拖住明军三日,只要替本汗挡住明军追兵三日,那么本汗便宽恕你此番战败之罪。”

趴在那里的麻骨里身子微微一颤,心底泛起几分激动。

其实麻骨里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一颗心一直都悬在半空,唯恐自己会被达延汗一怒之下给砍了脑袋。

这种事情的概率极高,不要以为他是达延汗的侄子,达延汗就会对他网开一面。

说实话他的身份非但不是优待,反而蕴含着极大的凶险,以至于他统军能力极强,麾下却连一支精锐兵马都没有。

如果说他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牧民,展现出超强的统兵天份,恐怕也会包围达延汗委以重任,交托兵马大权。

不过现在麻骨里听到达延汗说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麻骨里整个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淡淡的扫了麻骨里一眼,达延汗冷哼一声道:“立刻带上兵马去给本汗挡住明军,若是这次再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就不要怪本汗对你不客气了。”

麻骨里爬起来,匆匆离去,而后达延汗狠狠的斥责了阿尔博罗特一眼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虽然说被达延汗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但是阿尔博罗特却是长出一口气,至少达延汗并没有责罚于他,说明达延汗对他还是相当关爱的。

眼看着阿尔博罗特跑出去,达延汗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韩宇几人道:“本汗这般处置,不知几位以为如何?”

“大汗圣明!”

韩宇等人齐齐向着达延汗道。

卢广捋着胡须道:“大汗命麻骨里再率兵马断后,实在是圣明之至,可以说再没有比麻骨里更适合的人选了,一者麻骨里有同明军交手的经验,既然已经在明军火器上面吃了大亏,那么这一次肯定不会再同一件事情上面栽相同的跟头。一方面则是大汗对麻骨里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其兵败的责任,麻骨里必然对大汗心存感激、知耻而后勇,到时候将会越发的用心统领兵马。”

不少人听着卢广的话脸上都露出愕然的神色,神色古怪的看着卢广。

他们就没有从达延汗的举动之中分析出这么多,为什么同样都是人,他们什么都想不到,而卢广却是能够分析出这么多的用意啊。

大草原之上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又是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焚烧了被大军屠戮的鞑靼人的驻地以及尸骸。

可以说但凡是不能够被李桓所带走的一切,无论是帐篷还是各种物资,全都被李桓一声令下焚烧一空。

就算是一些部落的人逃脱,但是在部落驻地的一切都被毁掉的情况下,就算是那些逃跑的鞑靼人回来,也不可能再重建覆灭的部落。

没有物资的情况下,是很难在草原上活下去的,所以说就算是有漏网之鱼,那些被李桓所覆灭的部落也将不会再出现了。

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牛羊、战马无数,其他不说,如今单单是被聚集起来的战马便差不多有近五万匹之多。

再加上那众多的牛羊,十几万牲畜在大草原之上宛如一片黑色的云团一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此时大草原之上万马奔腾,牛羊嘶鸣之声传遍四方,数千骑兵紧随李桓大旗之后在大草原之上呼啸而过。

而在其后方则是被救下来的数千汉家儿女一个个的帮忙驱赶着牛羊、战马,四周则是游弋着数支千人队。

这一日,徐英率领着一直千人队呼啸而来,远远的就听到徐英冲着李桓高声大喊道:“大将军,末将已经清扫了前方数十里范围内的鞑靼人,特来向大将军复命。”

李桓冲着徐英微微一笑道:“此地距离武宁堡还有多远的距离?”

徐英当即便道:“回大将军,尚且还有百余里,不过咱们一人双马乃至三马,人歇、马不歇的情况下,至多大半天就能够抵达武宁堡附近。”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则是看向南方,在那里,百里之外就是大明的边关了。

鞑靼人自武宁关而入,同样从武宁关而出,就在数日前,李桓便已经收到了锦衣卫的消息,得知鞑靼人已经选择撤退,按照路程推算一下的话,不出什么意外,可能这会儿鞑靼人的大军应该到了武宁堡才是。

回首看了看,此刻在李桓身后差不多有近万大军,一人双骑乃至三骑,至于说其余的战马乃至牛羊却是一只未见。

跟在李桓身侧的任平注意到李桓的目光道:“大将军莫不是担心李铁他们?”

就在几日之前,游击将军李铁奉了李桓的命令,率领千余骑护送着缴获的战马、牛羊无数自先前他们出关的那一处关口回返中原了。

虽然说一路之上的鞑靼人已经被清理了七七八八,可是毕竟李铁他们只有千余骑兵,护送着数千大明子民以及缴获的无数牛羊、战马,真要是半路上遇到了鞑靼人的兵马的话,搞不好那么多的东西便要全部还给鞑靼人了。

关系到数千人的生死,再加上那么多的缴获,李桓要是不担心才怪。

看了任平一眼,李桓轻笑一声道:“李铁他们已经离去有数日,就算是我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希望他们这一路上一切顺利。”

说着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道:“眼下我们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武宁堡,彻底的堵住鞑靼人的退路,配合大都督重创鞑靼大军,乃至将其全部留下。”

想到将达延汗十几万大军留下的话,鞑靼就算不就此覆灭,怕是也要自此衰落下去,再也无法威胁大明北方的安危。

一想到这点,李桓身侧的一众将领解释一个个的面露激动之色。

任平、徐英等人更是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大将军,下令吧,咱们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赶到武宁堡堵住达延汗大军退路。”

眼看军心可用,李桓正要下令大军开拔,奔着武宁堡而去的时候,忽然前方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李桓只看一眼便是眼睛一眯。

一旁的李果、李虎几人则是惊讶的道:“咦,似乎是锦衣卫的人?”

李桓调集了甘肃、宁夏几地的锦衣卫,配合着军中哨探,洒出去之后就是一双上的眼睛,帮他盯着方圆数百里的风吹草动。

可以说李桓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大草原之上那么顺利的覆灭一个个的鞑靼人的部落,其中锦衣卫以及那些哨探功不可没。

没有这些人打探清楚四周的动向,就算是李桓有再多的谋划以及万夫不当之勇也不可能轻易踏平一个个的鞑靼部落。

一身风尘的林平之如今显得无比老练,纵马飞奔而来,待到了近前,林平之翻身下马,冲着李桓拜下道:“拜见大将军,有紧急军情。”

李桓看了林平之等人一眼道:“快说,莫不是达延汗他们已经退出了武宁堡?”

林平之微微摇了摇头道:“回大将军,前方数十里之外,有上万鞑靼大军,正奔着我们所在方向而来。”

李桓等人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李桓更是讶异的道:“咦,难道说达延汗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目的,率先派人前来对付我们吗?”

说着李桓向着林平之道:“可曾看清楚了对方的旗号?是不是达延汗麾下的金帐汗军?”

在李桓看来,如果说达延汗真的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换做他是达延汗的话,肯定会派出麾下最精锐的金帐汗军前来对付他们。

林平之则是摇了摇头道:“我曾悄悄的接近对方,发现对方打出的旗号并非是金帐汗军的旗号,而是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旗号!”

“卫拉特?满都拉?”

一名锦衣卫百户当即便向着李桓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在大草原之上那也是数得着的大部落,甚至曾经不服达延汗的统治,只是达延汗势大,卫拉特、满都拉几部不得不臣服于达延汗。依属下看,卫拉特、满都拉二部,极有可能是关心草原上的部落族人,所以特意向达延汗领了先锋之职,率先退回草原。”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李桓,区区一莽夫尔

一旁的徐英闻言不禁向着李桓道:“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李桓,毕竟他们先前考虑的是鞑靼人尚未退回草原,他们只要堵住武宁堡这一鞑靼人的退路,那么配合着王阳明的大军,未必不能够重创鞑靼人。

可是现在鞑靼人竟然已经有两部人马退回到了草原,甚至听那林平之他们的意思,鞑靼人应该刚回到草原不久,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双方便要碰头了。

到时候鞑靼人人多势众,再加上在其后方还有达延汗率领的大军,他们只有不到万余人,虽然说这些时日在大草原之上也是连战连胜,可是并不意味着一众人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因此在得知前方卫拉特、满都拉二部正奔着他们而来的消息的时候,一众将领齐齐的将目光投向李桓。

在徐英等人看来,李桓肯定有应对之策。

李桓眉头一挑看着林平之几人缓缓道:“林百户,照你们的查探来看,卫拉特、满都拉二部的人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

林平之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稍稍沉吟一番,林平之当即便向着李桓肯定的道:“回大将军,下官可以肯定,那两部人马绝对没有察觉到我们大军的存在!”

说着林平之眼中闪烁着几分精芒道:“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看上去行军非常的匆忙,甚至就连哨探都没有洒出,这摆明了是急着赶路,若是真的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的话,绝不可能连哨探都不派出。”

徐英等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说满都拉、卫拉特二部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并且率领大军奔着他们而来的话,就算是他们在李桓的率领之下同对方厮杀一场,纵然能够取胜,恐怕他们麾下的儿郎也要死伤殆尽。

但是满都拉、卫拉特二部如果说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话,那么意义可就大为不同了。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目光扫过徐英等人道:“你们可敢陪我会一会这些鞑靼人?”

徐英等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一个个的高呼道:“有何不敢!”

大草原之上可以说是一片平坦,几乎就是一眼望去,看不到什么遮掩物,所以在这大草原之上,就算是想要设伏,那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毕竟在这里,就算是想要寻一处可供藏身的丘陵、树林都非常的困难,更不要说能够藏下近万兵马的环境了。

众人本以为李桓会率领他们迎敌,可是李桓却是突然之间下令一众将士翻身下马歇息。

听到李桓的命令,众人自然是一脸的疑惑,只是李桓早已经在众人的心目当中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所以哪怕是心中再怎么的疑惑,对于李桓的命令也是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近万将士按照李桓的吩咐各自歇息养精蓄锐,而徐英几名将领则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着一脸淡然之色的李桓道:“大将军,咱们就这么等着鞑靼人过来吗?”

李桓轻笑道:“有何不可?”

徐英等人呆了呆,脸上不禁露出愕然之色。

李桓将几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道:“卫拉特、满都拉二部人马距离我们尚且还有数十里距离,对方就算是马不停蹄赶路,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够赶到,有这世间,为何不让将士们好好的歇息一番,养精蓄锐以待鞑靼人到来?”

徐英反应过来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让大家以逸待劳?”

李桓淡淡道:“既然附近没有可供伏击的地方,那么咱们便同鞑靼人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对方长途跋涉而来,士卒必然疲惫不堪,加之对方有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没有丝毫防备,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以逸待劳,养足了精力,难道还不能杀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吗?”

任平笑着道:“大将军所言甚是,先前鞑靼人有所防备,我们都能杀败对方,如今有心算无心,一样可以大胜鞑靼。”

卫拉特、满都拉二部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余兵马,任何一个能够拉起上万兵马的部落在大草原之上那都算得上是大部落了。

卫拉特、满都拉二部就是草原上数得着的强盛部落,鼎盛时期甚至能够同达延汗所部叫板。

虽然说达延汗一统草原各部,但是这并不是说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对达延汗唯命是从。

毕竟达延汗只是草原共主,能够约束震慑一大部分的部落,其中对其不满、阳奉阴违的部落也不在少数。

显然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对于达延汗的命令便是阳奉阴违。

此番两部本来是奉命辅助留守武宁堡的兵马一起防止明军攻占武宁堡,断其归路,然而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却是丝毫没有留守武宁堡的意思,反而是直接越过武宁堡,一心急着回自家部落。

他们可是早就知晓了李桓率领大军在草原之上肆虐,屠戮了一个又一个的部落,他们自然是担心自家部落遭了李桓的毒手。

几匹神骏的战马之上,几名身穿裘服的鞑靼将领正策马奔腾,而在其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的鞑靼大军。

卫拉特部的将领名唤孟图拉,乃是卫拉特部族长的兄弟,骁勇善战,颇有智谋,所以被卫拉特部族长委以重任。

而满都拉部的领头之人直接就是满都拉部落的族长,安门德斯特。

安门德斯特头发花白,但是双目却是泛着精光,精神抖擞,宛如一个老狐狸一般,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

此时安门德斯特向着孟图拉道:“孟图拉,咱们置达延汗的命令不顾,只怕等到达延汗回返,怕是要寻我们两家的麻烦啊!”

孟图拉闻言冷笑一声,淡淡的瞥了安门德斯特一眼带着几分不屑道:“那就等到他顺利从大明逃回来再说,就算是他能够全身而退,单单是此番损兵折将,再加上李桓又在大草原上大闹一番,他还能不能够坐稳大汗之位还是两说,哪里还有功夫寻我们两家的麻烦……”

听着孟图拉的话,安门德斯特一改方才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捋着胡须满是欣赏的看着孟图拉道:“孟图拉,依我看,卫拉特部的族长就该是你才对。”

孟图拉闻言满是戒备的看了安门德斯特一眼冷笑道:“安门德斯特,你休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和算计,不管你怎么说,我卫拉特部是不会支持你同达延相争的。”

安门德斯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孟图拉实在是太精明了,的确是一个枭雄人物,只可惜孟图拉此人太过重情重义,对他那位能力平庸的兄长忠心不二,倒是让安门德斯特不大安心孟图拉会威胁到他满都拉部。

必将卫拉特、满都拉两部毗邻,两大部落周围的小部落早已经被其所吞并一空,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未来两大部落若是想要继续壮大下去的话,必然会爆发冲突。

只不过眼下两大部落有着一个共同的对手,那便是做为草原共主的达延汗,面对达延汗的压力,两大部落虽然说偶尔会有小矛盾,小冲突,但是双方都会竭力克制,生怕给了达延汗打压乃至吞并他们的机会。

孟图拉看了安门德斯特一眼道:“安门德斯特,你说那李桓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两番进入草原,这次更是将大草原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就是达延的一番谋划也因为李桓的举动而不得不放弃!”

安门德斯特闻言神色之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看了孟图拉一眼道:“根据咱们所知晓的关于李桓的消息,此子绝非等闲人物,抛开那些夸张的传言不提,单单是其两次进入草原就足可以看出此子绝非是墨守成规之辈。”

说着安门德斯特眼中带着几分忌惮道:“这样一名骁勇善战又不墨守成规的明军主帅绝对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坦率来讲,我宁愿去同达延斗智斗勇,也不想遇上李桓这么一个敌人。”

只看安门德斯特对李桓这般的忌惮就能够看出李桓如今在大草原之上,在鞑靼人的心目当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孟图拉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李桓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不过说话之间,孟图拉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道:“不过我却是颇为期待能够与之一战,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之中一般骁勇无敌。”

对于孟图拉的一番话,安门德斯特只是露出几分嘲讽之色,在安门德斯特看来,孟图拉之所以生出这般的念头,根本就是自身定位的问题。

孟图拉只是将自己视作其兄长的左膀右臂,而非是站在卫拉特部落族长的位子上去考虑问题。

如果说孟图拉身处部落族长的位子的话,肯定不会生出招惹李桓这样一个无所顾忌的敌人。

淡淡的看了孟图拉一眼,安门德斯特猛地抽了一下身下神驹冲着孟图拉道:“虽然说李桓进犯我们两大部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早一日返回部落,咱们也可以早一日安心。”

说着安门德斯特冲着身后的几名将领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加快速度赶路,争取早日回返部落。”

很快安门德斯特的命令便被传达了下去,本来就速度不慢的大军行军速度陡然之间又提升了几分。

正常来说,大军行军,尤其是骑兵鲜少有将领会以这种方式赶路,要知道这般压榨马力赶路,行军速度的确是快了,但是就怕马力耗尽之时遇到了敌人。

不过在安门德斯特想来,他们又不是身在大明境内,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敌人,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了大草原。

偌大的大草原就是他们鞑靼人的地盘,在这大草原之上,他们还用得着担心会被明军袭击吗?

就是孟图拉也没有去阻止安门德斯特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显然他的想法同安门德斯特一般无二。

大地震动,就算是相隔数里都能够感受到那万马奔腾而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此刻在一片水草丰茂之地,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骑兵正一个个的骑在战马之上,握紧手中的兵器,神情坚定的看着前方那一杆大旗以及大旗之下那一道身披火红色披风的醒目身影。

那就是他们的主帅,永远冲锋在最前列的大将军李桓。

数千大军列阵于草原之上,风吹过,青草翻滚,如浪一般,整个大军散发着一股子肃杀之气,除了偶尔有马儿嘶鸣之声,竟无一丝士卒喧哗之声。

李桓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这么久以来,他们一次次的同鞑靼人遭遇、交战、追击,早已经是再合格不过的骑兵。

只听那大地震动就能够判断出对方兵马与他们相距多远。

感受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李桓陡然之间一声长啸道:“众将士,随我杀敌!”

话音落下,李桓当即一马当先冲出,紧随李桓身后的则是李虎、李果等亲卫,尤其是那一杆烈烈大旗迎风招展,在数千大军当中,那一杆帅旗显得那么的醒目。

“杀敌,杀敌!”

顿时原本如同雕塑一般骑马列队于大草原之上的数千士卒像是瞬间醒了过来一般,口中发出响彻云霄的呼喊声,随即纵马紧随李桓冲向前方。

纵马狂奔的安门德斯特明显能够感受到身后大军已经进入疲惫期,尤其是身下的战马也差不多该歇息了。

看了看前方,依然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安门德斯特不禁向着身旁一众将领道:“有谁清楚附近的地形,可知附近有没有可供大军歇息的水源之地?”

一名将领当即向着安门德斯特道:“族长,差不多两里之外就有一处水源,可供大军歇息。”

安门德斯特闻言顿时精神一振道:“好,传令下去,就说前面数里便有水草丰茂之的可供大家歇息,让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话音还没有落下,忽然之间大地震动。

“不对,这震动有些不对啊!”

在大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无论是安门德斯特还是孟图拉,他们可以说是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异常。

万马奔腾的那种震动对于他们这等经验丰富之人,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

甚至孟图拉面色微微一变,直接便向着安门德斯特吼道:“安门德斯特,前面有大队人马正奔着我们狂奔而来。”

安门德斯特也是面露忧色道:“可是对方又该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大汗派来拦截我们的兵马?不对……大汗这会儿绝对没功夫寻我们的麻烦,除非是……”

陡然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安门德斯特面色顿时大变,惊呼一声向着孟图拉道:“孟图拉,不好,来人极有可能就是李桓!”

“李桓?”

听安门德斯这么一说,就是孟图拉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色阴沉无比的看向前方。

凭借着强横的目力,隐约之间孟图拉似乎是看到了黑压压一片的洪流正奔着他们而来。

“李桓,竟然是他,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本以为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会儿应该早就返回大明去了,谁曾想他竟然还在大草原之上,甚至还想要对付我们!”

已经冷静了下来的安门德斯特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几分苦涩缓缓道:“这次只怕是我们替达延挡了一劫啊!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李桓他分明是要前往武宁堡堵住达延退路的,结果却是被咱们一头撞上了。”

孟图拉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惊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只看这动静,对方人马数量绝对不超过万人,他怎么敢冲击我们两万余大军。”

安门德斯特看着孟图拉道:“别管他到底怎么想的,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咱们到底是不是李桓的对手!”

要知道李桓再怎么说那也是凶名在外,尤其是如今李桓直接奔着他们而来,安门德斯特心中自然没底。

孟图拉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哪怕我们已是疲惫之师,可是咱们占据人数的优势,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说话之间,孟图拉咆哮一声吼道:“长生天的儿郎们,随我迎敌!”

本来陡然之间察觉到前方有大队人马冲击而来,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兵马便隐隐的生出几分慌乱来。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可是一路狂奔赶路了大半天,无论是自身还是身下的战马都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

这会儿他们最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一番,而不是以这种堪称最差的状态去与人拼杀。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们做主,因此在听到了孟图拉的咆哮声之后,一众鞑靼士卒也是鼓起勇气,狠命的抽打身下的战马,压榨战马的潜力迎向来敌。

李桓一身赤红色的披风,身下的神驹恍如一道闪电一般,也亏得李桓他们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所以精挑细选出许多神骏的战马,这才没有让李虎、李果等亲卫落后太多。

不过李桓以及百余名亲卫也多少同大军拉开一截距离,所以当孟图拉、安门德斯特等人看到冲锋在前的李桓的时候皆是一愣。

那一杆醒目的帅旗清楚的昭示着李桓的身份,只是孟图拉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身为一军主帅的李桓竟然会冲锋在前,甚至还同大军稍稍拉开数十丈远的距离。

虽然说数十丈的距离在纵马奔驰的时候只需要十几个呼吸,但是在沙场之上,数十丈的距离可能就是生死之隔。

所以说在看到李桓竟然那般张扬,那样的托大,与自家大军拉开那么远的距离,只有上百亲兵勉强跟在身后,无论是孟图拉还是安门德斯特都是心中泛起无尽的惊喜。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便达成了共识。

“哈哈哈,我本以为李桓如何了不得,却不曾想竟也只是一个莽夫而已,长生天的儿郎们,随我去取了李桓项上人头。”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关门打狗

孟图拉一声高呼,顿时引得其身后一众亲卫跟着欢呼不已,同时一个个的面露兴奋之色紧随孟图拉向着对面的李桓冲了上去。

李桓之名他们可以说一点都不陌生,同时也清楚如果谁能够杀了李桓的话,绝对会成为万众敬仰的存在,到时候荣华富贵、权势美女绝对不会少。

要是李桓身在大军之中,有大军保护,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去想这些,可是谁让现在李桓只带着一队亲卫就冲锋在前,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又是什么啊。

就算是没有孟图拉的,他们这些人也会想着拿李桓的脑袋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种情况下,结果就是许多孟图拉的亲卫甚至因为心中急切的缘故,愣是超越了孟图拉,一个个的将孟图拉都给甩在了身后。

孟图拉看着超越自己的一众亲兵,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几分笑意。

孟图拉倒是没有生气,这些人是自己的亲卫,就算是有谁能够杀了李桓,那么到时候最大的功劳也是他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孟图拉也想让这些亲卫去试一试李桓的底细,同时消耗一下李桓身侧的那些亲卫。

不管结果如何,等到他杀到李桓近前,李桓身边的护卫力量肯定会大为减弱不是吗!

孟图拉、安门德斯特心中想着杀了李桓,李桓何尝不是在打二人的主意。

孟图拉、安门德斯特都打出了自己的旗号,自然也就进入到了李桓的视线当中。

李桓很清楚他麾下不到万人的兵马,就算是以逸待劳,想要大败卫拉特、满都拉二部的两万大军,恐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这种情况李桓经验却是很丰富,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只要冲杀上去,将孟图拉、安门德斯特这二人给杀了,必然会令两部兵马大乱。

鞑靼大军人数众多不假,可是一旦成了无头之蛇的话,那么威胁自然大减,到时候就是他率领麾下人马追杀这些鞑靼人了。

可以说双方都想着将对方给杀了,眨眼之间李桓便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孟图拉以及其麾下的亲卫。

十几名身形魁梧的亲卫在距离李桓数丈远的时候齐齐射出了手中的箭矢,李桓手中长矛只是一抖便将十几支箭矢统统挑飞。

虽然说那些孟图拉的亲卫颇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太过惊讶,李桓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他们给杀了的话,那么李桓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威名了。

“杀!”

一支粗大的狼牙棒冲着李桓当头砸下,接着那一股冲击之力,再加上狼牙棒自身的力量,这一击只怕有着千钧之力。

就算是修行好手也不敢硬接这样一记重击,不过对于李桓而言,这一击却是再轻松不过。

甚至李桓只是随手一挡便将对方手中的狼牙棒给震飞出去。

倒飞出去的狼牙棒直接将紧随其后的几名鞑靼人给撞翻马下,李桓手中长矛翻飞,眨眼之间就有十几名最前面的鞑靼勇士被挑落马下。

孟图拉虽然说落后的数丈距离,可是数丈远的距离其实已经相当之近,李桓轻易挑翻了十几名亲卫的情形看在孟图拉的眼中,只让孟图拉心中一惊。

虽然说李桓没有展现出太过令人惊骇的实力或者手段,但是孟图拉却是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杀机扑面而来。

孟图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尊凶神给盯上了一般,在李桓的目光注视下,整个人如芒在背。

“不好!”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孟图拉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本能的想要止住战马,拉开同李桓的距离。

只可惜此时孟图拉冲锋在前,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根本就不是想停就能够立刻停下来的。

“孟图拉,受死吧!”

眼看着李桓长矛向着自己刺了过来,孟图拉倒也悍勇,意识到逃脱无望,当即便悍不畏死的拼命。

面对李桓那一击,孟图拉竟然舍弃了身下战马,直接一个跃身从坐骑之上飞身而起,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李桓一击。

只不过孟图拉避开李桓一击,其坐下的那一匹神驹却是被李桓一击打爆化作了漫天的血雾。

尚在空中的孟图拉只看到自己那一匹坐骑在李桓一击之下化作了漫天血雾,心中自然是一惊,发出如狼一般的咆哮,手中弯刀划过虚空向着李桓凌空斩下。

李桓淡淡的看了孟图拉一眼,长矛刺出,轻而易举的便将孟图拉手中弯刀挑飞,同时长矛去势不减,就那么的没入了孟图拉的体内。

孟图拉身形在空中就那么的被李桓给挑在了长矛之上。

这一切可以说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发生,以至于紧跟上来的孟图拉的许多亲卫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帅被李桓给杀了。

“啊,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这些亲卫的生死同孟图拉相连,孟图拉若死,其他的士卒可以选择逃命,但是唯独他们这些亲卫却是无法逃命,就算是逃了,一旦被发现,也会被诛杀。

所以说这些亲卫心中生出绝望,一个个的红着眼睛扑向李桓,唯有杀了李桓,为孟图拉报仇雪恨,他们才有活命的可能。

只可惜这些人尚未冲到李桓近前便被一波箭雨所覆盖。

这会儿李虎、李果等人总算是冲了过来,眼看着李桓挑杀了孟图拉,虽然说心中毫无波澜,但是也不甘落后。

孟图拉已经死了,那么他们就只能拿孟图拉的亲卫做为目标了。

孟图拉的亲卫注意力都在李桓身上,哪里防备到李虎、李果等人,结果一波箭雨下去,近百亲卫当场身死大半,又是一波箭雨,场中便看不到一人坐在坐骑之上。

大地震动,万马奔腾,尚且还在冲锋的鞑靼兵马只看到那高高飘扬的孟图拉的大旗忽然之间倒了下去,而冲在最前面的许多卫拉特部落的士卒一个个的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们最为敬佩的将军孟图拉竟然被明军给杀了。

“该死的,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斩了孟图拉!”

亲眼看到孟图拉死在李桓手中的安门德斯特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他没有如孟图拉一般冲锋在前,这会儿正在亲卫的保护之下,处在大军之中。

可以想象孟图拉的死带给安门德斯特的冲击有多大。

心神恍惚的安门德斯特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下一刻就浑身一寒,就听得身旁一名亲卫大喊道:“族长当心!”

噗嗤一声,就见几名亲卫飞扑而出,以自己的身形挡在了安门德斯特的近前,替安门德斯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当安门德斯特回神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令他心悸的一幕。

就在其前方一丈外,他身边的三名亲卫被一支箭矢洞穿了身躯,箭矢洞穿了三人的躯体方才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插在第三名亲卫的胸膛之上。

那第三名亲卫距离他只有一丈远,前两名亲卫身上分明有两个醒目而又恐怖的血洞,显然是被箭矢所蕴含的力量所洞穿所致,安门德斯特看到这凶残的一幕只觉得后背泛起冷汗。

要不是自己的几名亲卫拼命挡在自己身前的话,那一支堪称夺命的箭矢这会儿怕是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了吧。

想到这些,安门德斯特陡然之间大喊道:“快走,快护着本族长离开这里!”

孟图拉的死以及几名亲卫替他挡箭的那一幕直接让安门德斯特吓破了胆。

本身安门德斯特就不是孟图拉这样的将领,身为一部族长,平日里自是享受荣华富贵,相应的胆色就相对差了一些。

尤其安门德斯特的族长之位还是传承下来的,并非是靠着自己的真正能力坐上去的,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凭借着其智慧,倒也稳稳的坐在那族长的位子上。

但是现在一见阵仗就立刻露了馅,被李桓给吓破了胆。

远处的李桓眼见安门德斯特在亲卫的保护下保全性命自然是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那一箭本是奔着安门德斯特去的,若是射中,绝对可以当场取了安门德斯特的性命,只是没想到安门德斯特手下的亲卫竟然反应这么快,愣是让安门德斯特逃过了一劫。

此时李桓看着安门德斯特在亲卫的簇拥之下转身就逃,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

就见李桓手中箭矢连射,每一支箭矢射出都能够将护着安门德斯特的亲卫带走那么两三人。

不过是转眼功夫,李桓射出数箭,而安门德斯特身边的亲卫也倒下了近十人之多,只吓得安门德斯特趴在战马之上拼命的逃窜。

很快安门德斯特便躲进了大军之中,与此同时在惯性的冲击之下,鞑靼兵马也冲到了近前,双方箭矢如雨一般落下,登时就见大量的士卒倒地。

箭雨之下,能不能够活命那真的是看运气了。

明军一方情况显然是要好许多,毕竟李桓带来的这些兵马可都在李桓的努力之下配齐了铠甲,而鞑靼一方显然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披甲,这种情况下,同样是中箭。

明军一方可能就是受点轻伤,但是鞑靼一方却是足可致命了。

一时之间,双方大军碰撞在了一处,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尽显沙场的残酷与血腥。

这些鞑靼人也是悍不畏死,只可惜因为卫拉特部的主心骨孟图拉被李桓所杀,再加上满都拉部的族长安门德斯特被李桓吓得逃窜,躲进大军之中不敢露面,直接的后果就是两部兵马竟然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凭借着本能与明军厮杀在一处。

当然凭借着本能倒也不是不可以一战,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种情况必然不能持久。

尤其是这会儿李桓命令李果、李虎等亲卫高呼孟图拉、安门德斯特已死,不单单是李果、李虎等亲卫,明军一众将士也跟着高呼起来。

如海啸一般的呼喊声直接响彻四方,使得后方那些鞑靼士卒一个个面面相觑,露出了惊愕以及茫然之色。

当这些人放眼望去,寻不到孟图拉、安门德斯特的大旗的时候,本来就因为一路急赶而疲惫不堪,靠着一股子信念冲锋的鞑靼人登时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安门德斯特躲在大军之中听到明军的呼喊声心中大惊,他立刻就意识到如果任由明军大喊下去的话,军心必然荡然无存,到时候纵然人多势众怕也挡不住明军的冲击。

“快,快将本族长的大旗竖起来,同时高呼,告诉所有人,本族长还活着!”

不得不说安门德斯特在度过了起初的惊恐之后,冷静下来还是有几分担当的,不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下令竖起大旗来。

随着安门德斯特的大旗竖了起来,再加上安门德斯特身边的亲卫大声呼喊,效果立竿见影。

卫拉特部落的动荡没什么变化,可是满都拉部落的士卒却是在看到那一杆大旗之后一下便找到了主心骨,原本隐隐有陷入混乱迹象的大军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嗯!”

正舞动长矛横扫八方的李桓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了数十丈之外,深处大军之中的那一杆高高飘扬的大旗。

“安门德斯特!”

口中呢喃一声,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冽之色,长矛一扫清空身前数丈的鞑靼乱兵大吼一声道:“李虎、李果,随我去取了那贼酋项上人头!”

“大将军威武!”

李虎、李果等亲卫闻言顿时大声高呼起来。

而李桓则是如神灵附体一般,挥动手中长矛直接横扫挡在前方的一众鞑靼人。

在李桓武力全开之下,不管是有没有修为在身,任何人都挡不住李桓一击,如果说不是因为前方的鞑靼人数量太多以至于李桓的速度快不起来的话,说不得这会儿李桓已经杀到了安门德斯特近前。

可是就算是如此,李桓等人也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安门德斯特所在。

处在大军保护之下,安门德斯特稍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在其竖起了旗杆,稳定了军心之后,安门德斯特只感觉自己的安全才算是有了保障。

“族长,你快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亲卫头领忽然之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声。

安门德斯特下意识的顺着亲卫所指方向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安门德斯特不由的惊呼一声道:“怎么可能!”

当看到李桓如入无人之境冲杀而来的时候,安门德斯特直接吓得一个哆嗦,方才那种惊惧再度笼罩其心头。

“逃,快逃啊!”

安门德斯特立刻在亲卫的保护之下拼命的远离李桓。

好一会儿,安门德斯特感觉他已经躲进了大军深处,稍稍松了一口气方才忍不住道:“那妖孽应该没有追上来吧。”

然而安门德斯特话音还没有落下就隐隐的听到后方传来的喊杀声。

亲卫头领一脸的惊慌之色道:“族长,那人带着明军追上来了。”

原来这会儿李桓杀出一条血路,徐英等人则是紧随李桓身后,一路轻松无比的杀进了鞑靼大军之中,带给鞑靼大军更大的混乱。

“该死的,这么多人,本族长已经小心隐藏了,他是怎么寻到本族长的,本族长同他又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要盯着本族长啊!”

身旁的那名亲卫头领闻言忍不住看了那一杆象征着安门德斯特的大旗一眼低声道:“族长,对方是奔着这一杆大旗来的,只要大旗在,对方就能够锁定族长您的所在啊。”

安门德斯特闻言呆了呆,抬头看了看那一杆大旗,再看看身后正飞速接近的李桓等人,当即安门德斯特咬了咬牙冲着身边几名亲卫道:“你们几人立刻带着大旗向前走,替本族长引开那妖孽。”

说着安门德斯特冲着亲卫头领道:“你立刻带领其他人护着本族长悄悄躲起来。”

没有多久,躲在大军之中毫不起眼的安门德斯特就见到李桓率领浑身浴血的明军追着那一杆大旗而去,整个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道:“总算是将这妖孽甩掉了。”

然后下一刻,安门德斯特面色为之一变,因为他亲眼看到那一杆大旗在李桓连珠箭之下轰然倒下。

大旗倒下的同时,明军更是发出高呼声。

听着明军呼喊着他这位族长已死的喊声,自家大军隐隐的出现崩溃的迹象,安门德斯特几乎本能的想要命令身边的亲卫再竖起一杆大旗来,可是一想到李桓的凶残,安门德斯特只能压下内心的冲动。

随着两杆大旗先后倒下,卫拉特、满都拉两部兵马终于在疲惫交加之下崩溃了。

两万大军如山崩一般四散而逃,看到这一幕的安门德斯特面色苍白一片,满是敬畏以及不甘的向着远处李桓那一道身影看了一眼,咬牙冲着身边众人道:“我们走!”

大战持续了足足半天时间,追击的明军纷纷回归,看着苍茫大地之上那一片鞑靼人的尸体,所有的士卒忍不住向着那一道带领着他们取得了一场场大胜的身影看了过去。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万胜!”

宏亮之中充斥着无尽的钦佩以及崇敬之情的喊声响彻四方。

李桓听着一众将士的欢呼声,手中长矛高高举起,顿时四下一片寂静,只听得李桓长啸一声大吼道:“众将士,可敢随本将军前去堵住鞑靼人的归路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军需出问题了

一众士卒闻言顿时为之高呼,简单的打扫了战场,大军直奔着武宁堡方向而去。

至于说被打散了的卫拉特、满都拉两部人马,死伤其实并不算太夸张,因为李桓并没有一路追杀的缘故,所以更大程度上,两部加起来两万兵马其实更多的是溃散而逃,真正战死或者被杀的加起来也就只有四五千人之多而已。

数十里之外,在亲卫的护卫之下,一路奔逃显得无比狼狈的安门德斯特身下的战马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嘶鸣,陡然之间前蹄一软,一头栽倒在地。

安门德斯特也随之被从战马之上给甩了出去。

“族长,族长!”

一众亲卫看到这般情形一个个的吓得面色大变,连忙稳住身下的战马然后翻身下马跑到安门德斯特的身边。

安门德斯特口中发出惨叫声,整个人倒在地上,虽然说一头摔在草地上,可是也磕得不轻,血头血脸的,怎么看都显得无比的狼狈。

“快,快扶我起来,扶我上马,咱们接着逃!”

看安门德斯特那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明显李桓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之间是不可能消失了。

一旁的亲卫头领轻咳一声向着安门德斯特道:“族长,让大家伙停下歇一歇吧,再这么下去的话,咱们的战马怕是都要撑不住了。”

倒不是不想接着逃,实在是这会儿一经停下来,他们翻身下马,而他们的坐骑这会儿大半都直接倒在了地上,一看就是筋疲力尽,无法再行赶路了。

安门德斯特正想发作,可是当其看到地上倒下了大半的战马的时候,安门德斯特不禁张了张嘴,一屁股坐在草地之上,看了众人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歇一歇。”

说着安门德斯特冲着亲卫头领道:“达沃斯,你立刻派人去查探一下,看看李桓可曾带人追上来?”

如果说李桓带人追上来的话,安门德斯特肯定是要接着逃的。

达沃斯闻言点了点头,立刻招来几名亲卫吩咐了一番。

大草原之上,到处都是溃兵,一万多溃散的兵马被明军追杀的四散而逃,可以说方圆数十里内可见溃兵的踪影。

不过这些溃兵在感受不到身后的明军追兵之后开始缓缓的汇聚在一起,于是慢慢的汇聚成了几支大的溃散队伍。

安门德斯特等人自然是收拢几支溃散的队伍,不到半天时间便聚集了一支差不多三四千人的队伍,虽然说这些兵马同样显得无比狼狈,可是到底是人马多了起来,让安门德斯特多了几分安全感。

而这会儿达沃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兵也都赶了回来。

看着那归来的亲兵,安门德斯特不禁急道:“怎么样?李桓有没有带人追上来?”

两名亲兵闻言摇了摇头道:“族长,我们没有见到明军的踪影,同时从一些溃散的士卒的口中得知,明军只追出了一二十里便收兵了,并没有一路追杀而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来明军已经退去了,咱们已经安全了。”

安门德斯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道:“对,对,肯定是那李桓急着去寻达延的麻烦,所以并没有一路追杀我们。”

说着安门德斯特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模样,脸上也露出几分轻松之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幸亏有达延在,帮我们吸引了明军的注意力,否则的话,李桓真要是率领兵马一路追杀我们的话,只怕这次我们满都拉部落就真的要元气大伤了。”

达沃斯闻言不禁向着安门德斯特道:“可是族长,如果说明军真的堵住了武宁堡的话,岂不是说大汗他们就要被堵在关内了吗,到时候……”

安门德斯特不由的瞪了达沃斯一眼道:“你是瞧不起大汗吗?大汗何等人物,这点困难算什么,不过是区区李桓而已,何须我们来为大汗操心。”

目光扫过边上一众人,安门德斯特道:“大汗的事情咱们管不着,可是咱们部落如今怎么样了,大家难道就不担心吗?”

本来一些鞑靼人还担心李桓会堵住了达延汗的退路,但是听了安门德斯特的话,这些人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满心之中只有对部落族人的担心,至于说达延汗会不会被堵在关内,这会儿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毕竟他们都是满都拉部落的族人,相比达延汗的安危,自然是更加的关心自家亲人的安危。

休息了半天时间,安门德斯特派出人聚集了四散溃逃的人马,临近傍晚时分,竟然让他聚集了近六千人马,其中大半都是他满都拉部落的人马。

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马,安门德斯特却是丝毫没有掉转头去帮达延汗对付李桓的意思,而是直接带着人马返回自家部落去了。

回首向着南方看了一眼,安门德斯特冷哼一声道:“若非达延,这次我满都拉部又何至于会遭此劫难,本族长不奉陪了。”

本来安门德斯特如果说花费一些时间再行聚集溃散的兵马的话,怎么说也能够聚集个近万兵马,稍加养精蓄锐,绝对是一支能够威胁李桓后方的人马。

但是安门德斯特却是丝毫没有这般的想法和念头,却是让李桓少了后顾之忧。

当李桓率领大军临近武宁堡的时候,被李桓派出去盯着后方动静的林平之已经带着手下人马赶了回来。

数里之外就是此番鞑靼南下的关口,武宁堡,而李桓这会儿便率领麾下近万兵马养精蓄锐。

看到林平之赶回来,李桓不禁道:“林百户,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溃兵如今如何了?”

林平之当即便道:“回大将军,属下奉命远远的监视着卫拉特、满都拉两部的溃兵的动向,就在不久之前,满都拉部族长安门德斯特收拢了数千溃兵,毫不犹豫的率领兵马离去了。”

李桓闻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如此看来,我们却是可无后顾之忧了。”

徐英、任平等将领也都露出几分不屑以及轻松的笑意,就听得徐英向着李桓道:“那安门德斯特已经被大将军给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掉头来对付我们啊,他就不怕调转头来,然后被大将军你将他给杀了啊,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想到安门德斯特为了躲避李桓的追杀,连象征着自己身份的旗幡都舍弃了,众人听徐英那么一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神色一正道:“平之,你立刻想办法越过武宁堡,将我们即将堵住达延退路的消息告知王阳明大都督,请他相机行事!”

林平之闻言当即肃声道:“属下领命。”

武宁堡所在,一片喊杀声响彻云霄。

就见武宁堡所在关口极其险峻,一队队的明军士卒正在疯狂的冲着武宁堡上的鞑靼人发起攻势。

阿达屠猛身先士卒,率领着麾下的兵马死死的挡住了明军的一波波的冲击,在阿颜部的配合之下,却是令明军难以逾越一步。

阿达屠猛哈哈大笑之间,又一次将明军的冲锋打退,看着缓缓退去的明军士卒,阿达屠猛一边大笑,一边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同时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的向着远方看去。

“大汗,您若是再不赶来的话,末将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实在是明军的攻势太过猛烈了,明军就像是疯了一般,一日之间竟然不间断的发起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好几次如果说不是阿达屠猛以及阿颜两位大将亲自率领麾下亲兵坐镇第一线的话,怕是武宁堡真的要落入到明军的手中了。

武宁堡后方差不多数里之外,一片连绵的营盘坐落在那里,旌旗林立,正是曹雄、杨一清所部数万大军。

此刻大营之中,伴随着一阵喧哗声,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大步走进营帐之中,冲着杨一清、曹雄拜下道:“末将有负总督所望,还请总督惩罚。”

杨一清看了那将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陆将军已经尽力了,你且带领麾下将士歇息一番,养精蓄锐,等待再战。”

陆尚闻言当即冲着杨一清一礼,肃声道:“末将领命。”

看着陆尚退出大帐,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曹雄这会儿向着杨一清道:“杨总督,曹某有一事不懂,不知总督可否为曹某解惑。”

杨一清捋着胡须看着曹雄微微一笑道:“不知曹总兵有何疑惑,杨某定然尽力为曹总兵解惑。”

就见曹雄神色一正,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杨总督,曹某非是不知兵之人,以曹某观之,本来我们几次可以攻破武宁堡,彻底将武宁堡拿下的,可是每次都是总督你下令鸣金收兵,杨总督就不给曹某一个解释吗?”

只看曹雄一副怀疑的模样,就知道这会儿曹雄心中肯定是怀疑杨一清的用心。

在曹雄看来,杨一清分明能够攻下武宁堡,却是任凭鞑靼人占据武宁堡,只怕不是同鞑靼人有什么勾结吧。

杨一清闻言再看曹雄眼中戒备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一清这一笑却是让曹雄有些愣神,就听得杨一清向着曹雄道:“曹总兵还是忍不住了,杨某以为曹雄兵还要忍上一日呢。”

曹雄看杨一清那副模样不禁皱眉道:“杨总督就不该给曹某一个解释吗?”

杨一清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看着曹雄道:“曹总兵说的没错,杨某的确是几次在麾下将士即将攻破武宁堡之时鸣金收兵,没有攻破武宁堡。”

曹雄豁然起身,死死的盯着杨一清,一副震怒以及震惊的模样,一股凛然的杀机油然而发。

杨一清丝毫不受曹雄身上杀机的影响,而是一脸笑意的道:“曹总兵以为,王阳明王大都督此番的目的为何?”

曹雄冷哼一声道:“大都督的目的自然是重创鞑靼,乃至将达延汗带进关内的所有鞑靼人尽数留下。”

捋着胡须的杨一清微微点了点头道:“曹总兵所言甚是,大都督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留下鞑靼人,若是能够将达延汗给留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话之间,杨一清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道:“武宁堡乃是达延汗他们的退路,只要武宁堡还在他们掌控之中,那么达延汗以及其麾下十几万大军就必然会奔着武宁堡而来。”

曹雄深吸一口气道:“照杨总督这么说,咱们就更加应该将武宁堡攻破彻底的堵死达延汗的退路了。”

杨一清哈哈大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曹总兵不妨想一想,如果我们已经将武宁堡给拿下的话,那么达延汗得到武宁堡失守的消息,他会作何选择?”

微微一愣,曹雄下意识的道:“自然是率领大军猛攻武宁堡,杀开一条逃生的血路啊。”

然而杨一清却是在曹雄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然后神色凝重的道:“不,达延汗他非但不会奔着武宁堡而来,反而会第一时间率领大军奔着其他关口而去,哪怕是为此要多走百余里的路程,他也绝对不会选择将十几万大军逃生的希望放在被我们所占据的武宁堡上面。”

曹雄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他明白了杨一清话里的意思,再看杨一清的时候,眼中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忌惮。

“这……这莫非是大都督的安排?”

杨一清缓缓摇了摇头,轻笑道:“这只不过是杨某与大都督心照不宣,相互配合罢了。”

咕噜一声,曹雄忍不住咽了口水,看杨一清的目光越发的古怪起来,心中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得罪杨一清这样的文臣。

实在是这些人的心思算计太深了,真要是得罪了这样的人,怕是自己怎么被算计死的都不知道。

杨一清何许人物,曹雄神色变化自然是看在其眼中,只需稍稍思索便能够猜到曹雄的心思。

只是杨一清看曹雄那一副忌惮的模样,忍不住心中苦笑,这分明是针对鞑靼人的算计,怎么搞得他像是变成了一个阴谋者一般。

轻咳了一声,杨一清向着曹雄道:“不过这会儿武宁堡也该拿下了,等下便由曹总兵亲自坐镇督战,争取一战拿下武宁堡。”

曹雄闻言一愣,眼睛一亮道:“达延汗的兵马距离武宁堡只有半天的路程,咱们也是时候关门打狗,将武宁堡给夺下了。”

说着曹雄站起射来,身上那一身的甲胄登时发出哗哗的金铁之声,当曹雄大步走向大帐外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曹雄回首神色郑重的向着杨一清道:“此刻拿下武宁堡,达延汗想要摆脱大都督的兵马再行挑选关卡做为退路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到那个时候,必然会死命冲击武宁堡,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最大的考验。”

杨一清闻言同样是神色郑重道:“曹总兵所言甚是,我们最大的考验即将到来,能不能堵住十几万鞑靼大军,就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挡住接下来达延汗的攻击了。”

曹雄哈哈大笑,豪气冲天的道:“总督大人且稍候,一个时辰之内,曹某定亲率大军拿下武宁堡。”

王阳明所部正是明军主力,足足二十余万大军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死死的缀在鞑靼人之后数十里外。

再度领兵断后的麻骨里却是一改先前的打法,完全发挥出鞑靼人骑兵的优势,虽然说无法正面抵挡明军如山崩一般的攻势,却是靠着骑兵的游击之法,在一定程度上迟缓了明军的前进速度。

此刻中军之中,王阳明神色肃穆的盯着几名官员,面色阴沉的喝道:“李阳,本督且问你,为何军中火器所需火药告缺,你这军需官到底是如何做的?”

李阳额头之上满是冷汗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大都督,实在是这几日火器消耗太大,先前囤积的火药消耗太快啊,下官……下官已经派人催促后方,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所需军需调运过来。”

王阳明居高临下就那么盯着李阳,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是要将李阳给看穿一般,在王阳明的目光注视下,李阳整个人浑身颤抖,显然是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突然之间王阳明冷哼一声道:“本督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还无法解决军需的问题,那就不要怪本督军法无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文武之争

李阳闻言连忙向着王阳明叩首道:“下官……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望。”

目送李阳狼狈离去,王阳明面色之间隐隐可见几分怒意。

边上一名官员注意到王阳明的神色变化轻咳一声道:“大都督息怒,李阳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此番大都督训斥于他,想来他也会小心谨慎,定然不会令大军后勤供应出什么问题。”

王阳明看了那官员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道:“本督如何不知李阳性情,若非是知道其办事稳妥,性情稳重踏实的话,本督又怎么可能会将军需后勤这般要紧的事情交由他来管理。”

说着王阳明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道:“只是本督没有想到,这后勤竟然还是出了问题。”

大帐之中除了几名总兵之外,还有就是几名文臣。

那几名总兵以齐镇为首,此刻正面色不善的看向那几名文臣,而这些文臣则是一副毫不示弱的模样看向齐镇几人。

显然在齐镇他们看来,导致后勤军需出问题的缘由就在这些文臣身上,毕竟军需的问题本就是这些文臣在打理,现在军需出了问题,不是这些文臣的问题又是谁的问题。

只是很明显,这些文臣却是不背这个锅,尤其是齐镇他们这些武将竟然敢对他们无礼,这自然是让几名参议官员心中大为不满。

朝堂之上,他们可是将武将、勋贵打压的没有一点的话语权,甚至就是地方上也渐渐的以文抑武,也就是在九边之地,因为场面需要面临草原上胡人的入侵,这才使得九边之地的将领还有那么一些自主权。

就算是如此,朝堂之上的文官集团仍然是想方设法的在九边之地安插他们的人手。

其他不说,就说三边总督杨一清,那便是文官集团推出来的人选,也就是杨一清自身允文允武,能力不差,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得到了三边将领的认可,否则的话,只怕三边之地的将领会对其命令阳奉阴违,甚至面对其命令出工不出力。

至于说内地的地方将领,其实早已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凭借着执掌兵部,再加上文官集团执掌军队后勤、军队官员考核、升迁等权利也都由五军都督府转移到了兵部手中。

凭借着这些手段,文官集团却是将军队掌握在手中,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天子所能够调动的兵马怕也只有边镇之地了。

至于说内地各个地方上的兵马,天子能够调动多少,那可真的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如今齐镇这些将领竟然对他们这些来自于朝堂之上,六部衙门的堂官们无礼,可以想象这几名官员会有什么反应。

王阳明正为后勤出问题而着恼的当口,注意到下面一众文武官员的反应不禁忍不住一阵头痛。

哪怕是他能力再如何的出众,可是面对麾下这些官员的明争暗斗,说实话,王阳明还真的是有些无奈。

不过王阳明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即冷哼一声,面色不虞的扫过众人一眼道:“够了,本督还在呢,大敌当前,不思同心协力驱逐鞑靼,尔等竟然这般明争暗斗,眼中可还有本督。”

齐镇等将领身为武将,没有太多的心思,眼见王阳明震怒发火,当即向着王阳明拜下道:“大都督息怒,末将等知罪!”

而一旁几名高级参议官则是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大都督息怒,若非齐总兵他们无礼在先的话,下官等又怎么会同其一般见识。”

齐镇等人闻言顿时大怒,纷纷抬头瞪着那几人。

王阳明断喝一声道:“王通、李部、陈正,尔等给本督退下!”

被王阳明点名的几名官员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就见王通面带不忿之色道:“大都督,我等奉陛下以及内阁诸位阁老之命,辅佐大都督,署理军务……”

不等王通将话说完,王阳明深吸一口气,看了王通、李部、陈正几人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么王大人、李大人、陈大人,烦请你们代本督前去清点一下大军粮秣尚且够几日之用。”

看着王阳明那一副不容置喙的神色,王通、李部、陈正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冲着王阳明一礼道:“下官谨遵大都督令。”

说着几人转身便离去,只不过离去之时,满是不屑的看了一眼齐镇几人。

待到几人离去,齐镇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冲着那帅帐门口处唾了一口,气急败坏道:“气煞我也,这都是什么东西,几位阁老莫不是老眼昏花,竟然派了这般货色前来,他们莫不是来添乱的吧。”

要说先前申不疑等官员,虽然说一样让齐镇等人看不顺眼,可是好歹申不疑等人还算能够做事。

可是王通、李部、陈正这几名官员却是在不久之前被内阁派来,一方面是代表朝廷以及天子巡视、慰问数十万将士,一方面则是奉命留下来辅助王阳明。

相比申不疑一部分官员来,陈正、李部、王通这些官员却是一个个眼高手低,心高气傲之辈。

尤其是这些人大多出自于翰林院,虽然说身上的官职不高,但是在朝堂之上那却是一个个的清贵之人。

这些人可都是从翰林院走出来的翰林出身,可以说是未来的内阁阁臣的苗子。

在王阳明看来,这些人若是能够在军中历练一番,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将来必然会成为朝堂之上的重臣,成为国之柱石。

只是出乎王阳明的预料,这几名官员虽出身翰林,且不说能力如何,性情、品性却是超乎王阳明的预料。

不说帮王阳明署理军务也就罢了,但凡是交给他们的事情,几乎没有一样能够给你完成的,就算是心性定力极好的王阳明都忍不住发了几次火。

奈何这些人身份清贵,身上又有着朝廷特使的身份,别看官职不高,但是就连王阳明也不好将这些人如何。

毕竟这些人可是出自于翰林院,身后站着的是整个文官集团,纵然是王阳明也拿这些人没有什么办法。

就像方才,王阳明也只能找个借口让几人离去。

齐镇发泄着心中的憋屈,向着王阳明道:“大都督,陈正、李部他们不会是来帮鞑靼人的吧……”

王阳明闻言皱了皱眉头道:“齐总兵慎言!”

齐镇闭嘴,可是看其脸上的不满之色就知道齐镇是真的被陈正等人给气到了。

将齐镇等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王阳明长吸一口气道:“诸位,陈正、李部等人之事不过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重创鞑靼,获得这一战的最终胜利。”

游击将军庞聪瓮声瓮气的道:“杨总督派人传讯,他已经联合曹总兵占据武宁堡,彻底的堵死了达延汗的退路,我们若是要重创鞑靼乃至留下达延汗,那么就必须要抓住时机发起猛攻,否则的话一旦达延汗猛攻武宁堡,或者说另选他处做为突破口,一旦让其脱身,怕是大都督的一番算计就要落空了。”

齐镇气呼呼的道:“本来大都督的谋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就连杨总督那里也都堵死了大大人的退路,可是怪只怪李阳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说火药用尽了。”

要知道大明与鞑靼交战,火器可是占了相当的比重的,若是没有火器相助,当真与鞑靼硬碰硬的话,在场一众将领心中可是没有一点底气。

倒不是说明军战力不行,而是自大明开国之初,火器便已经成了明军的重要组成部分,昔日大明能够追亡逐北,将蒙元赶出中原,所依仗的正是火器之犀利。

可以说少了火器的配合的话,明军的战斗力至少要下降三四成之多。

正如齐镇所言,本来王阳明算计好了一切,甚至集结全军所有的火炮、火器,集中使用之下,效果极佳。

如今武宁堡被杨一清、曹雄所占据,堵住鞑靼人去路,正是鞑靼人军心动荡之时,如果说这个时候,集结大军猛攻鞑靼的话,不敢说一定能够打崩鞑靼人,至少也能够给鞑靼人带来极大的损害。

可是现在军中竟然缺少火器所必须的火药,也怪不得齐镇等将领会那么的生气了。

毕竟他们这些军中将领可是看到了重创乃至覆灭鞑靼十几万大军的机会以及希望,但凡是这一战能够一战而胜,到时候但凡是参与这一战的将领必然会加官进爵,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正所谓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也就是有王阳明镇着,否则的话,齐镇这些军中将领怕是早就发飙了。

即便是如此,齐镇这些将领也是当着王阳明的面表露出心中的不满之情。

看着王阳明,齐镇吐出一口浊气道:“大都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须知每拖一日,杨总督他们的压力就会大上一分,鞑靼人逃窜的肯能性就会增加,一旦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只怕鞑靼人就真的要逃出生天了。”

王阳明面色凝重,可见这会儿王阳明心中的不平静。

陡然之间,王阳明咬牙道:“军中火药尚且足够一战所需,传我帅令,集中大军所有火器,猛攻鞑靼。”

显然王阳明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就如齐镇所眼,如今乃是猛攻鞑靼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的话,再想重创鞑靼不知道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哪怕是如今因为火药的缺失导致火器的威力无法发挥到极致,但是也由不得王阳明再等待下去。

因为一旦延误战机,到时候他们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只能坐视鞑靼人逃出生天。

稍加衡量之后,王阳明便当即做出了决断。

听得王阳明之言,齐镇等人顿时眼睛一亮,一个个的向着王阳明拍着胸膛道:“大都督金光放心,末将等定然不负大将军所望。”

二十余万大军动了,数十万大军距离鞑靼最后方也不过只有十几里之遥,几乎可以说是面对面。

双方对峙了有一日功夫,达延汗在得知武宁堡陷落,为杨一清率领大军所占据的时候,几乎惊的昏过去。

几乎是第一时间,达延汗便下令全军戒备,随时防备王阳明主力大军趁机发起攻击。

毕竟达延汗也不是傻子,王阳明一步一步的算计之下,如今他们可以说是真的处在了绝境之中。

但凡是王阳明不是傻子,必然会在武宁堡陷落的同时发起猛攻,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段,明军才能够取得最大的战果。

同样明军但凡是发起猛攻,那么就算是他这位一统鞑靼部的大汗也只能够寄希望于长生天保佑,最终能不能够挡得住明军的攻势,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的把握。

毕竟这几日之间,王阳明凭借着大量的火器,步步推进,只将断后的麻骨里所部人马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管麻骨里如何的引诱,如何的挑衅,王阳明却是稳如泰山一般,就那么的推动火器向前,借助火器之威,虽然说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但是却让麻骨里所部束手无策,只能步步后退。

达延汗可以预料,一旦王阳明下令猛攻,凭借明军犀利的火器,一战下来,就算是运气好能够挡住明军的攻势,只怕他们此番也要付出莫大的代价。

然而一日过去,出乎达延汗的预料,他想象之中的明军的攻势竟然没有到来。

大帐之中,达延汗怒气冲冲的向着一名将领吼道:“告诉阿颜、阿达屠猛他们,本汗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拿人命去填,明日日落之前,无比要给我将武宁堡给拿下来,否则的话就不要来见本汗了。”

前方喊杀声响彻云霄,就见经历了几番争夺,早已经残破不堪的武宁堡如今完全看不出昔日险峻关口的景象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然而在这断壁残垣之间,却是汇聚了双方数万大军争夺着这一处小小的关口。

武宁堡不大,可是却关系着鞑靼人十几万大军的退路,但凡是能够打通武宁堡,那么鞑靼人十几万大军一日之间便可全部逃回大草原,从此鱼入大海。

同样如果明军能够堵住武宁堡,那么鞑靼十几万大军便随时面临着覆灭的威胁。

可以想象不管是坚守武宁堡的杨一清、曹雄他们还是达延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武宁堡上面。

当然达延汗的压力更重,他不光是要关注着争夺武宁堡的战事如何,还要担心后方明军的主力什么时候会向其发起攻击。

武宁堡的威胁不小,同样真正能够威胁到他们十几万大军的还是身后由王阳明所统帅的数十万明军主力。

毕竟杨一清所部加起来也就是数万兵马,或许守住武宁堡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反攻却是不现实。

目送那名将领匆匆离去,达延汗冲着大帐外吼道:“来人。”

顿时有人走进大帐之中,达延汗看了那人一眼便道:“阿尔博罗特,告诉本汗,王阳明所部可有什么异动?”

阿尔博罗特显得无比的狼狈,甚是身上还包扎着布带,显然是身上有伤。

阿尔博罗特忙道:“回父汗,明军主力就驻扎在十里外,如同一天前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说到这些的时候,就是阿尔博罗特再不通兵法韬略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之色。

听了阿尔博罗特的话,达延汗脸上同样也是露出几分疑惑之色,甚至达延汗抬头看着阿尔博罗特道:“阿尔博罗特,你确定明军的主力还驻扎在十里外,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异常的举动?”

这明显有些异常的反应,达延汗要是不觉得奇怪才怪了呢,毕竟好歹也是同王阳明几番交手,在达延汗看来,王阳明绝对不是那种放着攻击他们最佳时机而没有丝毫举动的人。

第二百八十九章 是人为,还是意外!

沉吟一番,达延汗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起头来,冲着阿尔博罗特道:“阿尔博罗特,记住,给我死死的盯紧了明军主力的动向,但凡是王阳明所部有一丝异动,你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来禀报。”

虽然说相比之下,麻骨里的能力要比阿尔博罗特强出许多,甚至达延汗依然令阿尔博罗特做为麻骨里的副手。

但是论及信任程度,达延汗却是更加的信任阿尔博罗特,毕竟阿尔博罗特是他的儿子,而麻骨里只是他的侄子,甚至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他还是麻骨里的杀父仇人。

阿尔博罗特连忙向着达延汗点头道:“父汗尽管放心,儿子一定会死死的盯住明军的。”

达延汗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道:“你只要知道,王阳明所部任何的动向都不能大意,一个不小心,我们十几万草原儿郎的性命便有倾覆之危。”

即便是阿尔博罗特能力再如何不足,他也知道如今他们的处境非常的凶险,就如达延汗所说的那般,随时有着覆灭的危险。

正当阿尔博罗特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就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不是达延汗身边的几名汉人谋士之一的韩宇又是何人。

韩宇一身的青衫,看上去相当的儒雅,此时就见韩宇脸上满是笑容,走进大帐之中便冲着达延汗躬身一礼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达延汗闻言不由愣了一下,诧异的看了韩宇一眼。

如今鞑靼大军之中气氛相当的紧张,毕竟他们进退无门,正处在极为凶险的处境当中,可以说许多将领脸上都是看不到什么笑容。

就连达延汗脸上都有两日没有露出什么笑容了,这会儿韩宇竟然一脸笑意的恭喜达延汗,自然是让一旁的阿尔博罗特都看的一愣。

同时达延汗也看着韩宇缓缓开口道:“韩先生,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韩宇嘴角挂着几分笑意,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密信,然后将之递给达延汗道:“大汗一看便知。”

达延汗先是看了韩宇一眼,然后自其手中将那一封显然已经打开过的密信接过,然后将密信看了一番。

当看清楚密信之上的内容的时候,达延汗猛然之间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同时忍不住连连叫好道:“好,好,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只看达延汗那几乎失态的反应就知道那信函之中的内容对于达延汗来说绝对是喜讯。

这下一旁的阿尔博罗特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

那密函之中到底是什么内容啊,竟然让自己父汗难得的露出笑容,如此的激动。

注意到阿尔博罗特的目光落在达延汗手中那密信上面,正捋着胡须的韩宇微微一笑向着阿尔博罗特解释道:“阿尔王子有所不知,这密信乃是韩某昔日一位故友传来,而韩某这位故友恰恰是明军军中一名负责军需的官员。”

听到韩宇这么一说,阿尔博罗特顿时眼睛一亮,隐隐猜到了什么,一脸惊喜的道:“难不成明军后勤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韩宇含笑点头道:“阿尔王子所言不差,明军的后勤方面的确是出了问题,王阳明先前所依仗的火器,或者说整个明军所依仗的火器如今正面临着缺少火药的窘境。”

阿尔博罗特大喜忍不住叫道:“什么,明军的火器竟然缺少火药,这……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怪不得阿尔博罗特这么的欣喜,要知道阿尔博罗特第一次吃亏就是吃亏在明军那犀利的火器上面。

不久前那一战,麻骨里率领他们鞑靼最为精锐的金帐汗军万余兵马冲击明军军阵,可是愣是被明军的火器给重创,死伤惨重。

随之几次都是被明军的火器所阻,愣是无法接近明军的大营。

可以说明军的火器几乎成了阿尔博罗特这位鞑靼王子的噩梦一般的存在。

现在韩宇竟然告诉他,明军的火器缺少火药,这岂不是意味着明军的火器马上就要成为摆设了。

惊喜万分的阿尔博罗特忍不住向着达延汗道:“父汗,这消息可属实吗,若是明军火药真的即将告罄的话,王阳明所部的威胁就大大减弱了。”

达延汗看了那密函下方的隐秘无比的印记,微微点了点头含笑道:“这密函绝对可信,对方几次将明军隐秘的军情传给我鞑靼,也从我鞑靼拿过莫大的好处,对方绝对不敢欺骗本汗。”

韩宇也是轻笑道:“阿尔王子尽管放心便是,这位所传递出来的消息绝对可信。”

此时一脸喜色的达延汗忍不住道:“本汗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王阳明驻军于十里之外并没有趁机发起攻击了。”

韩宇也是点头道:“不错,正常情况下,王阳明肯定不会放过大好时机,按照他的性情,早就该借着火器的凶威对我们发起猛攻了,而他如今却是按兵不动,恰好证明了明军军需方面出了问题。”

达延汗意气风发的道:“明军没了火器助攻,就像是豺狼失去了利齿一般,没有火器的明军,本汗又何惧之有。”

说到这里达延汗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不单单是达延汗,就是阿尔博罗特、韩宇几人也都一脸的笑容,原本压抑的气氛陡然之间变得无比的轻松。

毕竟这几日,他们可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时刻都要担心着明军发起攻势,现在得知明军缺少火药,众人的压力顿去。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大帐之外传来,并且在大帐入口处停下,随之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道:“大汗,大事不好,明军有动静了。”

听到那声音,阿尔博罗特脸色微微一变,回身看了过去,而与此同时达延汗面色一肃开口道:“进来。”

就见一道身影大步走进大帐之中,阿尔博罗特只看一眼便认出,对方就是他的心腹将领烈古。

烈古冲着达延汗一礼道:“末将烈古拜见大汗。”

此时阿尔博罗特冲着烈古道:“烈古,不是让你跟在麻骨里身边吗,你怎么……”

烈古闻言冲着阿尔博罗特拱了拱手,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凝重开口道:“回王子,末将是奉了麻骨里将军的命令前来向大汗传讯的。”

此时达延汗看着烈古道:“烈古,你说明军有动静了,莫非是王阳明所部向我军发起了攻击?”

烈古点头道:“回大汗,末将前来的时候,明军大营之中的确是冲出了无数的兵马,此刻麻骨里将军正在抵挡,不过末将担心麻骨里将军未必能够挡得住对方的攻势啊。”

达延汗豁然起身,面色一变道:“明军倾巢而出?”

烈古点头。

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韩宇也是面色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达延汗吐出一口浊气,方才那一丝惊色随之消失不见,整个人显得非常的沉凝。

对于明军的攻势,说实话达延汗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方才得了明军之中传出来的密信,得知明军缺少火药,一颗心放松了下来。

现在却是突然得知明军在这个时候发起猛攻,一时之间倒是让达延汗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向着韩宇看了过去道:“韩先生,你说王阳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密信……”

达延汗下意识的怀疑那密信的可信度起来,毕竟正常来讲,缺少火药的情况下,王阳明应该想办法筹集火药,然后再行发起攻击才对。

韩宇自然明白达延汗话语之中的意思,闻言冲着达延汗微微摇了摇头道:“大汗,那密信所言应当属实,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王阳明拖到现在方才发起攻势。”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达延汗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听韩宇这么一说,同样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本汗没有想到,王阳明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魄力。”

韩宇点头道:“是啊,没想到王阳明竟然在火器无法给予明军足够的助力的情况下发起攻势。”

轰隆隆的响声隐约传来,那响声宛如闷雷一般,就算是相隔十余里,同样也能够听到一丝动静。

达延汗听到那隐约传来的轰隆声,神色一正大步向着大帐之外走去。

一道身影悄然跟随在达延汗身旁,正是那名一直如同影子一般护卫达延汗安全的老喇嘛。

达延汗翻身上马,率领着一队精锐的亲卫奔着明军主力方向而去。

此刻齐镇等将领正率领着大军向着鞑靼大营发起攻击。

想要攻击鞑靼大营,首先要越过麻骨里所部兵马。

麻骨里所部虽然说经过几次的交锋,死伤不少,可是再怎么说也有着数千兵马在手。

当然如果是一般情况下,有数千骑兵在手,甚至能够左右一场中小型规模大战的胜负了。

只可惜如今王阳明却是孤注一掷,倾巢而出,所以说如今麻骨里所要面临的不是数千数万,而是十几万的明军的攻势。

若然只是面对明军的倾巢攻势的话,麻骨里也是不惧,大不了就是且战且退便是,可是现在麻骨里却是要承受着明军火炮的轰击。

在大量的骡马乃至服劳役的青壮的努力之下,一门门火炮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鞑靼大营。

甚至每当麻骨里试图率领麾下兵马冲击明军,阻拦明军前进的脚步的时候,便有一通火炮炮火降临在头顶上方,将其麾下的兵马给炸个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勇武如麻骨里也是只能狼狈而退。

齐镇一脸兴奋的看着那被火炮给轰击的狼狈而逃的麻骨里所部,眼中充斥着一股欣喜。

就听得齐镇大喜道:“好,好,传令下去,给我狠狠的轰,轰死这些鞑靼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副将飞奔而来向着齐镇道:“总兵大人,大都督让您将火器用在刀尖上。”

听了那副将的话,齐镇等将领登时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反应过来,就听得齐镇一脸阴沉的咒骂道:“该死的,那些负责后勤的官员就该千刀万剐,如果说有着充裕的火药,本总兵能够一口气轰死达延汗,又何至于像现在这般缩手缩脚,无法完全发挥出火器的威力。”

发泄着心中的火气,齐镇冲着身旁的几名将领道:“都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可都听到了,如今火器能够带给大家的帮助极其有限,剩下的那些火药尚且还需要用在紧要关头,所以接下来只能靠弟兄们猛冲猛打了。”

说着齐镇目光从一众人的身上扫过道:“你们可怕吗?”

一众将领当即向着齐镇道:“总兵说笑了,区区鞑靼,大将军杀之如砍瓜切菜一般。我等纵然不如大将军,却也无惧。”

齐镇哈哈大笑道:“好,尔等有这般的想法却是再好不过,如今大将军还有大都督为我等创造了这般的条件,若是我等无法重创鞑靼人的话,那就是我等大明将领的耻辱,莫要让大都督、大将军他们小觑了我等。”

一众将领一个个的面露昂扬之色,在齐镇的瞩目之下一个个的飞奔而去。

很快就见一队队的明军加快了速度,向着缓缓后退的麻骨里所部压了上去。

此时正随同大军缓缓前进,坐镇于中军,调度一切的王阳明正怒不可遏的盯着李阳道:“李阳,你说什么?”

在王阳明的面前,赫然跪着几名官员,这些官员一个个的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军需官李阳。

李阳面色煞白,脸上满是颓然之色,在王阳明的注视下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王阳明。

“说!”

一声怒喝,李阳被王阳明的呵斥声给吓得打了个哆嗦,忙颤声道:“大都督,下官有罪,就在不久前,下官清点库存的火药,却是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数万斤的火药竟然受了潮,导致无法使用……”

嘭的一声,就算是涵养如王阳明这会儿也忍不住一脚将李阳给踹倒在地,如果说不是王阳明收劲的话,恐怕只是那一脚就能够将李阳给踹死当场。

倒在地上的李阳嘴角隐隐有鲜血流淌而出,却是无比自责的趴在那里泣声道:“下官无能,有负大都督所托,请斩下官头颅……”

同李阳一起跪在地上的十几名官员则是一个个的面露惶恐之色。

王阳明盯着李阳以及趴在地上的十几名官员,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盯着李阳道:“告诉本督,那火药究竟是如何受潮的,是人为,还是意外?”